第二十一章 聖僧、美人和狗

“沒錯，打架是不好的。”聖僧趕緊跟上，積極表態。

“嘖……”隱仙乜靈十分不滿。兩個鋼鐵直男，敗壞本姑娘興致。

聖僧合十道：“話說，乜靈姑娘，你怎麼會在木靈域？”

乜靈撅嘴道：“我最近都在木靈域遊玩呀……噢，不對，和尚，不要轉移話題啊，咱們打架打架。”

聖僧擺手道：“不不不，不可。”

作為出家人，豈能好勇鬥狠？況且毫沒由來的開戰，太過莫名其妙。聖僧是真心不想戰鬥發生。

乜靈嫵媚道：“汪，你看。”

她打出一個響指，懸浮虛空的鐘罩微顫，頓將聲源及力量放大，波能鼓盪，層層疊加。

霎時，疾風勁草。

院內的小草，全體向外急倒、伏低，至結界而停頓。

聲波迴旋激盪，於結界內洶湧澎湃。

隱仙乜靈玉指虛點，繼而一挑。

鐘罩一歪，無窮威能經之聚攏加持，立時化為一道駭人聲束，無形有質，殺意滔天，直衝黑狗而去。

聖僧大吃一驚，這姑娘怎麼說打就打，沒半分猶豫？放眼當世，能接她此招的，凡俗中有幾人？

他心知眼前姑娘絕非魯莽之人，今日行事究竟什麼緣故？

是否應該在最後時刻救下阿黑？聖僧在心中考量。

卻見阿黑笑容燦爛，穩如泰山，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

呃……聖僧不便說啥，只想表示：行，你們都是大佬，貧僧旁觀。

阿黑昂起狗頭，亮脖迎招。

大哥，脖子比臉脆弱。用脖子，比用臉接招過分。論硬扛，頭、臉、後頸及肩膀等，都比脖子合適。

亮脖，與引頸受戮何異？

聖僧和隱仙，稍微錯愕半秒。

聲之束，聲之殺意，雷霆萬鈞，正中阿黑脖子。

無窮威能翻騰，殺機重重。

阿黑閉目，一臉享受。全身毛髮隨風飄逸，卻不曾抖動半根。

聖僧沉吟，自已能否如此一試？嗯，高危動作，正常人都不會試。

阿黑嘿的一笑，凌空亮爪，一格一撥一按。

鐘罩轉向，受之激發，威能暴增，朝隱仙乜靈轟去。

乜靈嬌叱，她才不會硬接，她是女孩子耶，不論實力如何，拒絕出現難看姿態，美才最重要。

她的纖纖玉手再動，粉掌虛按，接著斜推反撩，橫削直劈。

鐘罩口轉為朝下。

阿黑一臉歡喜讚歎，忘記不動手的和平汪之說辭。信爪揮灑，好整以暇，將對方瞬息萬變的招式盡數化解。

兩……兩個二貨。聖僧幾乎要咆哮，你們比劃很開心，可是鐘罩導彈般的威力即將攻擊地面，你們可知道？

阿黑呀，你就不怕拆了自家房子？還有乜靈也是，作為絕世大能，你在幹嘛呀？

情勢危急，電光石火一瞬間。聖僧無奈，袖袍一拂，揮掌上託。

驀地，雲淡風輕。

庭院之內，寂靜無聲。

明亮的月光下，只有部分伏低壓彎的小草，慢慢回覆姿態。

一片落葉，悠然飄落地面。

聖僧、美人和狗，杳無蹤跡。

此間的女主人，睡得正熟，翻個身，又甜甜睡去。

寧靜的夜，好夢。

☆★☆★☆★☆★☆★

冰雪大地，無邊無際。

萬古冰川，瑰麗奇美。

北極。

三道身影，如光如電，倏分倏合，快至無影無形。

賓士之際，群山震動，冰域迴響。

回舞之時，幻影千重，奇詭莫辨。

交戰之三方，彷彿化身千萬，機變難測，不可言說。

他們並未真的分身，所彌留的，只是他們移動的殘影，以及一抹若有若無的氣息。

無窮無盡的威能，炸裂、吞吐、層層疊疊翻卷，氣壯山河。

動盪的餘威，朝四面八方擴散，肆虐整個北極圈。

偶爾透出的凌厲威能，掃射著大地、冰川和雲層。

那是，鐘罩聚能。

聖僧本欲拉架，想把兩人分開。準確講，想把一人一汪分開。

可以，他一搭上手，即泥足深陷，無法抽身。

他剛切入，兩個不講理的傢伙，即刻向他攻擊。

聖僧何能，自然不懼。一敵二，真無礙。

可是才過數招，一人一汪在向他進擊的同時，開始互相傷害。

這……這神經病嘛！原來，兩個傢伙是要將戰鬥推至無法拆解、不死不休的惡鬥深淵？該死。

須臾間，三人呈死迴圈。不論誰，都有兩個對手，一個幫手。

彼此大動干戈，卻又相互制衡，成為一種奇妙的閉環。即便聖僧之能，也一時不能破。

況且，事情發展與聖僧本意，相去甚遠。

起先之時，聖僧見情勢兇險，拂袖瞬換場地。託掌改變鐘罩方向，使之向上，直衝雲霄。

現下，深陷其中，竟……竟莫名有點小興奮……

打破制衡和死迴圈的方式：強力鎮壓眼前的一人一汪。

此事，可能嗎？縱橫世間二百餘年的聖僧，第一次心中沒底。

近一百年，他已經未逢敵手，可是隱仙乜靈之強，他大約是知道的。

這小姑娘崛起之快，駭人聽聞。其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奧妙及實力，令人難以想象，甚至無法探測。

聖僧從沒想過去探測，更沒想過與她一戰，好勇鬥狠，分個輸贏，不是出家人所為。

他唯一期望的是：但願世界，能變得更好。此外，無他。

壓制他們。聖僧剛動念，心頭已然驚異無比。

阿黑之強，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只見那黑狗，搖頭擺尾，四蹄疾，好似閒庭闊步。進退開合，舉爪抬腿，無不恰到好處，妙至毫巔。

世間高深武學，在其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最可怕的是，那黑狗一陣歡騰，顯然在玩。

片刻間，單論攻防妙技，黑狗佔四成，他和隱仙乜靈，各佔三成。

阿黑左爪一劃，神威凜然，勢分天地之勇武，暴切而出。

聖僧避讓，不與硬拼。

阿黑一劃之後，即回爪反擊。

聖僧身形未穩，黑狗的爪背已襲至胸口。

好！料敵機先，了不起。竟提前算準我的方位。

聖僧揮掌一擋，繼而滑開。掌勢如虹，指尖直插黑狗脖頸要害，無窮掌意，籠罩黑狗胸腹之間。

手臂與狗爪相觸，巧妙封住阿黑的進一步行動。

一式連消帶打，完美化解敵招，並借勢反攻。

阿黑右爪反轉回扣，圓轉寫意。

擒拿手。

乜靈更狠，直接上分筋錯骨手。

那怕是狗骨頭，同樣卸掉再說。

阿黑邪魅一笑，讓她一招，反爪推送，阻她進擊。

同時，他朝側方再橫一步，遠離乜靈，撞向聖僧。

撞者，挺肩撞。狗肩。

聖僧的手臂，被這一式擋在外沿，所有攻招立破，用不上力。

不及變招，眼看撞勢洶湧，聖僧只好側身讓開。

八極，鐵山靠！

真當黑狗隨便歪倒？切莫無知。

達到聖僧和隱仙級別，世間武術和戰技，盡了然於胸。相對的，世間這一切，於他們而言，基本沒用。

當然，要看是誰在施展。世間真正沒用的，從來不是功法，而是人。需知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阿黑一靠，聖僧當然識貨。

放眼天下，不知誰人敢接！

聖僧能接，卻不必。

黑狗隨心所欲出招，包含世間武學之極詣。

三方交戰更快，更迅捷，似閃電似奔雷，飛沙走石，瞬息萬變。

黑狗勇武，乜靈兇悍，聖僧不由暗暗叫苦，他畢竟無意爭鬥，怎地一直沒完沒了？

激戰中，他們都沒有盡全力，甚至沒有認真，不過牛刀小試。

他們已是大能，實力全開必引發極大問題，乃至災難。

眼前的黑狗，深不可測，完全看不出實力到底如何。

他們中間的那個鐘罩，懸浮於空，堅不可摧，嗡嗡轟鳴之際，不時閃爍出無窮威能，激盪八方。

又鬥片刻，聖僧奮力掙出戰圈，呼喝道：“停，立即住手，都給我停下！”

阿黑和乜靈終於收招。

乜靈抿嘴道：“幹嘛停下？繼續啊，本姑娘還沒熱身呢。”

沒熱身？聖僧直想翻白眼。不過，他早已戒驕戒躁，故而嘆道：“姑娘請看，這大地，這天空。”

乜靈掃一眼，頓時驚呼，伸手掩口。

大地上，山川冰河崩壞，一片狼藉。

天空中，數個深邃的大洞，莫測其高遠。

“那是，那是……”乜靈失聲道。

“嗯，”聖僧點頭，“都怪你那個小鈴鐺，聚攏突襲，天上天下盡受其害。臭氧層被開啟，有幾處，可能已經打穿大氣層。”

乜靈粉臉通紅，嬌聲道：“呀，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不只我一個人在打鈴鐺嘛。”

聖僧頜首道：“嗯，所以現在要想辦法補救。”

乜靈眼睛一亮，歡然道：“咱們去外太空幹架吧。”

聖僧和阿黑一起瞅她，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乜靈嚅嚅道：“你們，別這麼看我嘛。”

“咱們仨，絕不能再打架。”聖僧痛心疾首。

他實在想不通，乜靈什麼情況？再好戰也不致如此吧。真是打破光頭想不明白。

難道只是因為她太年輕？元氣滿滿、風風火火。

乜靈興味索然，嘆息道：“唉，不打就不打。”

其實她的心底，大約是滿意的。她的目的，簡單之極，只不過是溜狗而已……

至於聖僧，卻是被拖下水陪練。

見她伸手招引鐘罩，阿黑傳音道：“給我吧。”

乜靈一呆，搖頭道：“我走它就會消失。”

說著，推給他。

阿黑也是一呆，會消失？還真是有點失望呢。

他見乜靈意猶未盡，傳音鐘罩，道：“乜靈姑娘，你可知一種說法。”

“什麼說法？”

“獸力解放。”

“你會？”乜靈又驚又喜。

“你覺得呢？”阿黑笑得很騷。

乜靈嫣然道：“痛快，改天解放獸力，再來戰過。”

她揮揮手，腳步優雅，轉身離去。心中愜意無比，阿黑真貼心，瞧我不盡興，提出更高戰陣。真是羨慕嫉妒恨，好狗狗不是我的。

聖僧震撼，阿黑若是獸力解放，恐怕是大事件。

乜靈身形化散，消失在風中。

鐘罩，慢慢消失。

阿黑舉爪，傳音入密道：“聖僧，再會。”

聖僧合十，盛世美顏，展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