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過年

形勢危急，百姓們卻不知，年還是要過的。

今天是霞光村最熱鬧的日子，大清早的，許多人家漢子已經出了門。

竇晴未曾將殺豬的活計指派給任何人，只通知得空的過來幫忙。

沒想到來的不少，反正這幾日不用上工，大家來了就三五一群的站著說話。

“福生，來來，來火邊烤烤，這天兒可夠冷的。大家擠擠，騰個位置。”

劉福生樂呵呵走過來，客客氣氣給眾人道謝，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他兒冬子說了，別人將你捧得越高，自已就越該謹言慎行。

他一過來就有人搭話，

“聽說今日要開表彰大會，你家肯定能選上，不曉得這次又得什麼獎賞。”

劉福生將攏著的手伸出來，與大家一樣伸著手取暖，隨意道：

“這誰曉得，不過東家仁善，別地兒都要吃不上飯，還想著給大家分肉。我們這些人可真是命好啊，誰能想到前不久還在生死線上徘徊，如今竟過上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他這一帶，有人便都跟著感慨起來，

“是啊，住的還是磚房。要在老家，累死累活一輩子，想修間磚房都夠嗆。”

“除非如福生一樣，生個有出息的兒子！”

得，話又扯到他身上了，劉福生不想再接話，呵呵傻樂。

好在沒多大會兒，趙長山就過來，招呼眾人去圈裡抓豬，大家這才不再閒扯，開始忙活起來。

中午時分，霧氣被吹得散開了些，每家派出代表聚集到糧倉門口，領年貨。

這一休息要歇到初四五去，大多數人家的工分是不夠支撐那麼久的。

但免費的口子不能開，發年貨就成了最好的由頭，還能讓村民心存感激。

每戶一斗雜糧面，一斤豬肉，若干豆製品，當然還有每天都在吃的大蘿蔔。

接下來就是表彰會，十戶“三等功之家”自然在齊列，各管事家自是不必說，除此外，還另外選了十戶表現積極的人家。

看著那些發下來的好東西，所有人羨慕壞了。這其中不乏犯酸水的，

“唉喲，我們也是勤勤懇懇沒少幹活啊，怎麼區別這麼大。”

如他這般不知足的人佔極少數，邊上的人就聽不過去，斜了他一眼呸道：

“老天真該降道雷劈死你！你幹活女郎不是給工分了，勤懇不是應當！今日你揹簍裡的東西可都是女郎贈的，說這話喪不喪良心？！”

他聲音很大，立馬有人跳出來同仇敵愾，

“要覺得不滿意，將東西還回來，滾出霞光村，霞光村不留白眼狼！”

越來越多的人指指點點，那人臉色漲紅，小聲辯解：

“我也沒說什麼啊，我的意思是明年我也要再上進些，爭取年底能被評上，也......”

無人再願意搭理他，紛紛走得離他遠了些。

大年初一這天，久違的陽光終於穿過雲層，照在這片土地上。

張徑微一早起來就異常興奮，難得休息，難得遇到好天氣。

“女郎，天氣這麼好，我們去遊山吧。在我們老家，年初一都是要去遊山的。”

小時候就盼著這一天，雖然只能揣點炒豆子，但這是唯一出去遊玩的機會。

難得天氣好，又得閒，魏洛也不想掃興，

“好啊，不過人多才有意思，你與雲秀去叫上詹夷他們幾個。”

想了想她又道：“再叫上趙大山。我跟竇晴去叫上莫子棄跟石靈，大家在村東頭集合。”

魏洛與竇晴過來時，莫子棄正準備出門，見到露出驚喜之色，

“正準備去找你們呢，一起遊山啊。”

看來大家都知道這習俗，不會只有她一人不知道吧。魏洛扭頭看向竇晴：

“高箐也有這個習俗嗎？”

竇晴笑著點頭，“有啊，不過只有普通百姓會真正去遊山，世家大族這幾日都忙著相互走動。”

難怪方才她與自已一樣認真聽張徑微描述，不是她沒聽過，而是沒去過。

魏洛伸頭往屋子裡張望，既然都到這了，總要禮貌性的喊一下莫老，但屋子裡好像沒人，

“莫老呢，他老人家去不去？”

莫子棄轉身將門關上，回答道：

“祖父被人叫走去吃餃子了，不用管他，他應該不回去，頂多與一些老年人在田地邊轉轉。”

原杏花村的人大多在學堂教書，他們福利待遇好，過年了白麵還是能買上幾斤的。

三人又一起去了石靈家，她家在村子西南邊，叫上她再來到村東頭時，張徑微等人已經在那了。

大家討論了會兒去哪裡，集體認為走遠些。尤其是詹夷幾人，天天在對面山裡訓練，哪裡長几根草都清清楚楚。

幾個女子說說笑笑走一道，男的則慢悠悠跟在後頭。

魏洛有讓石靈與趙長山相看的意思，但她沒有故意將兩人往一塊湊。

給他們一個認識彼此的機會，往後如何發展完全看他們自已。她干預太多，反而讓兩人尷尬。

這邊的山都不大，滋養不出大型猛獸。即便有魏洛也不懼，領著人就往山裡鑽，

“看看能不能逮到山雞跟野兔，那邊山裡都被你們逮完了，這邊或許有。”

詹夷等人哈哈笑，“怪不得要走這老遠過來，原來是為了這？”

知道他們是開玩笑，張徑微也順著笑道：

“出門一趟怎麼能空手而回，我早早起炒了豆子，還有糕點果子，你們都不少吃，可不能偷懶。”

應太附和：“哎，我家有這個說法兒，大初一不興空手而回，必須得撿些柴火帶回去，我阿爹說這叫報財回家，預示一年都有財進門。”

“這寓意不錯，野雞野兔我是指望不上了，柴倒是可以多撿一些！”

幾人笑鬧著，莫子棄突然揚聲道：

“那邊有幾棵松樹，上面還有松果呢，我們過去看看。”

這可是精貴物，眾人來了興致，腳下走得更快了。

松樹很高，大家仰頭檢視，當真有松果。

苗喬率先發話：“我們幾個男人上去摘，你們在下面等著就成。”

幾個女子除了竇晴，都是野慣了的，但見魏洛沒動，她們也乖乖站著仰頭看其他人爬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