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碗水到現在,一些從未吃過苦的世家郎君,早已渴得口乾舌燥,嗓子冒煙。一聽有水,就命人趕緊去買。

再一聽條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左右想不出該如何買。

溫時許聽說了魏洛的賣水條件,忍俊不禁樂出聲。

“小女郎有意思,她玩的這招陽謀,倒是正正好吃中這些人。”

“郎君,那我們可去找她買水?又應當拿多少錢?”

隨從一臉為難,不明白郎君為何還笑得出來。

他們倒是不缺水,只是若不買水,豈不是讓別人知道,他們偷偷藏了水,卻又不拿出來分享。

溫時許手指敲擊著案几,若有所思道:

“買與不買都不行,拿多少錢都要被旁人談論取樂。都不成,容我想想。”

隨從不滿道:

“這女郎當真氣人,何不就說多少錢才賣,整這一出,不是明擺著坑人嗎?”

溫時許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這便是她的聰明之處,立場不同罷了。你下去,命人取一千顆金珠,去買水。”

隨從眼睛一亮,

“郎君聰慧,我這就去!”

袁公袁聽下人稟告,有人來買水,這才偃旗息鼓,由人扶著回了馬車。

魏洛喜滋滋接過一匣子金珠,笑得合不攏嘴,大概數了數,有千顆之多,於是命人大聲唱喝,

“溫家郎君千金買水,千金之子是也!”

守在後面觀看的人隨即恍然,紛紛跑回自家馬車回稟所見。

“還是溫郎君聰慧,千金之子,當真是好法子。去去去,快取一千金珠去買水!”

一千金珠兩桶水,魏洛很快就將半數水賣出,收穫了八匣子金珠後,就不再售賣。

她算算那邊得了十六桶水,互相勻一勻,應該是可以撐到下雨了。

一通折騰下來,天色近黑,兩隊人就近找了個地方駐紮休息。

魏洛等袁家車隊拐下原野,越過他們走了段距離才下令駐紮。

坑了那群人一把,若是不久就下雨,豈不是將那些人氣得跳腳。

魏洛決定半夜開溜,留給人一些遐想空間。

這邊晚飯都還未煮好,袁公卓就遣人送來了書信一封,是給莫老的。

句句泣血思念之情,肉麻得莫老晚飯都少吃了半碗。

“女郎可確定近兩天會下雨?”

莫老坐到魏洛身邊,拿起根樹枝撥弄著火堆,不經意問道。

魏洛嘎嘣嘎嘣嚼著炒豆,抬頭看看天,隨口道:

“原本只有八九成,現在有十成。而且要不了兩天,明天就會下雨,還不會小。”

莫老扭頭看她,半晌道:

“當真明日就下雨,那些人花了如此多金珠,可會不快。我知道女郎不怕,但也麻煩不是?”

魏洛悶笑出聲,

“莫老不用擔心,我們今夜就悄悄走,絕計不會讓人將您請了去。”

莫老心下一鬆,也露出笑來,

“小丫頭,就知你聰慧。那老朽就不多費口舌了,算我欠你個人情。到了永川,有老朽能幫忙的,你儘可說來。”

魏洛還真有事需要莫老幫忙,不過此刻不方便談,一切等到了永川再說。

既決定半夜開溜,就要做好不被那邊發現的準備。

魏洛招來五名隊長,吩咐道:

“有個任務需要你們五個親自去辦。今晚我們連夜趕路,但不能讓袁家那邊發現。他們定然有人監視這邊,你們去將人找出來......”

翌日清晨,袁公卓緊等派去監視的人,久久不回來覆命。命人去尋,發現幾人皆被五花大綁,嘴巴也被繩索以怪異的手法勒住。

而魏洛等人,早已人去地空。

“常及!領一隊人快馬去追,務必將人攔下!”

常及心臟猛跳,他如何攔得住?!

好在袁公卓殘存一些理智在,隨即又道:

“不必露面,發現人後偷偷尾隨即可。”

常及大鬆口氣,領命而去。

魏洛此時正策馬走在莫老的牛車旁,嘿嘿笑道:

“莫老,我方才的迷惑之策如何?”

莫老撫須讚道:

“小丫頭有將帥才之能,不簡單吶。任是再厲害的斥候,也看不出我們究竟走了哪條道,不知你師從何人?”

魏洛臉不紅心不跳,胡謅道:

“一位隱士高人,師父說在外不可提他名諱。”

天下奇人眾多,莫老毫不懷疑,也不再繼續追問。扯開話題:

“你可想好了去永川哪裡?”

魏洛連永川是何模樣都不知曉,無所謂道:

“隨便,走走看看吧,遇見喜歡的地方就停下。”

莫老被她的豁達感染,竟生出隨她而去的衝動。

隨即又被理智拉回,臉上笑容逐漸消失,惆悵看向遠方。

大召滿目瘡痍,他怎麼能躲起來,什麼都不做?

“小丫頭,你可想過,以你之能救一救天下蒼生?”

“啊?”

他這個問題太過宏大,宏大到魏洛根本不曾想過。隨即認真思考回道: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我現在還沒那個能力,若有一天,我強大到可以做到,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莫老扭頭看著她,認真道:

“以你之能,若投一明主,定能助其安定天下。”

魏洛當然沒有投靠他人的想法,還明主?這是要她奉人為主,為人賣命。

歷史上幫人打天下的大將,哪個得善終了,真當她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莫老有此一問,怕不是他有了投效諸侯王的想法,魏洛試探道:

“您老說的明主,不會是永川王吧?”

莫老知她通透,點頭道:

“正是。”

“怪不得袁公卓那般作態,連我都感動了呢,您老依舊避而不見,還慫恿我帶您逃走。

現在又勸我隨您一道,永川王能得您老輔助,當真是好命。”

魏洛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但語氣明顯已不高興。

“袁家是臣,五大世家,天下世家皆是!

這些人把握朝政,為大召百姓做了什麼?我豈能為他們所用?

即便他們敢冒天下之大不韋,妄圖改天換日,那也是亂臣賊子。

永川王傳到這一代,雖已是宗親遠支,那也是正統!”

莫老急於讓魏洛看清如今局勢,越說越激動,臉色漲紅,唾沫橫飛。

“您是要教唆永川王造反?”

魏洛輕飄飄一句,險些沒將他氣出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