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丞相入獄

一個普通人總是會因為許多事情感動。

比如說身居高位者為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勞心勞力，鞠躬盡瘁。

比如普通人為了家國大義不顧安危，捨生忘死。

一個普通人又總會因為許多事憤怒。

比如明明站在道義的一邊，卻偏偏遇上黑暗的潛規則，上天入地，求告無門。

如今，遇上阿牛不畏強權，不顧安危，只為狀告位高權重的丞相大人，大家自然是憤怒而又感動的，而這樣的情緒，使得大家在知道的第一時間，便傾向於將事情傳播出去。

“你們不知道，那個阿牛，看起來那麼壯的莊稼漢子，要是放到村裡，肯定是十里八鄉都搶著要的俊秀後生，先是敲登聞鼓被打了足足二十大板，當場人臉就白了。”

“可不止如此呢？那什麼京兆尹大人，還逼著說民告官，奴告主要打二十大鞭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律法，難道我們普通百姓受了委屈，就只能先被打個半死，才能為自已討回公道嗎？”

“你們也不看看告的是誰？那可是丞相大人，人家的門房都可以比作七品官的，你想想看，嘖嘖，多大的權勢，我看啊，這個阿牛慘了，估計回去就會被人暗中殺掉。”

“難不成丞相大人犯了法就沒人管了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丞相上頭還有陛下呢，還有國法呢，我就不相信，這個事情沒人能管的了。”

民間對於此事議論紛紛，而皇宮之中，石煜對這樣計謀也表示懷疑。

“你確定，這樣真的有用嗎？”

葉無雙握著手裡的杯子。

“陛下難道忘了在平洲一案中，趙丞相拿出的那一份萬人請願書了？”

“正是因為有那樣一份請願書，才導致平洲官員裁撤大半，如今，我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葉無雙垂眸，很好的掩飾過去自已內心的鄙夷，先前石煜的方式好是好，但太過直接了，屆時，以趙博文的才能，應該能夠找到一些破綻，然後再次從這張張開的大網裡面逃脫出去。

而如今，有了百姓們的參與，還有那被欺壓的窮苦阿牛，以及明顯一看就是毀屍滅跡操作的被燒焦的娃娃和龍袍，就算趙博文能夠找到破綻，但在百姓的眼裡，這也只會是來自於丞相大人的狡辯罷了。

而且，讓百姓憤怒的點還有一條，官官相護，就這一條，就能讓許多官員退避三舍，不敢輕易為趙博文說情。

“陛下，面對如此民情，當果斷下旨，將趙丞相投入大獄，至於事情，可以慢慢的查。”

趙丞相被京兆尹投入大獄一事來的突如其來，打亂了許多人的陣腳。

而就在此時，好多人又收到另外兩個訊息。

趙惟青得了瘟疫，十分嚴重，已經搬到癘病所去了。

而趙惟民出征突厥，一路西行，戰場膠著，還不知道具體誰勝誰負。

有這麼幾個訊息出來，有的人選擇站隊，而有的人選擇東奔西走。

朝會上。

“陛下，只不過是一個愚民的誣告，還沒有其他證據，怎麼就能把堂堂一國丞相投入大獄之中，此舉未免太過兒戲！”

兵部尚書鍾源最近天天關注於騎兵的練習，有了馬蹄鐵和馬蹬子的幫助，騎兵們比之之前戰鬥力大增。

為了實際驗證騎兵們的戰鬥力，他還組織了京郊大營的人與騎兵們一起做對抗演習，效果很好。

他還沒來得及向上彙報，就聽說了趙博文居然下了大獄的訊息，這都什麼事兒啊。

“鍾大人，你覺得還需要什麼證據？擊登聞鼓告狀的是趙博文家的下人，官府的下人名冊是對的上的，那五爪金龍的殘片技法，是趙家繡孃的手藝，律法明文規定，不能私鏽與龍相關的東西，那巫蠱娃娃，也是那個下人在丞相府看到了，在如此多的證據面前，你還需要什麼證據？”

鍾源鄙夷的看了周長明一眼，陛下養的一條狗，指哪打哪兒，這樣的藉口，也就周長明自已信了。

買通府上的下人很難嗎？ 特別是這種底層的下人，他要是真有這種覺悟，怎麼著也不會僅僅是個倒夜香的下人。

巫蠱娃娃那個下人說是丞相府找到的就是丞相府找到的，真有心銷燬證據，怎麼著也會讓心腹之人守著燒完，還特意留個殘片，就為了讓別人找到證據嗎？

至於繡法，下人都買通了，再買通個繡娘又如何。

這件事兒的博弈之處根本不在這裡。

葉無雙突然開口。

“陛下，丞相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懇請陛下看在丞相勞苦功高的份上，徹查此案，以還丞相的清白。”

對外人而言， 他們並不知道葉無雙與趙時錦和離的真相，此時聽見葉無雙為趙丞相辯駁，還覺得葉無雙這人挺念舊情。

但只有鍾源感覺不對。

葉無雙這話，看著是給趙丞相求情，可他這話中，完全沒有將趙丞相救出來的意思。

至於徹查此案？人在大獄裡，可不得由外邊的人隨意編排嗎？

他又繼續開口。

“陛下，臣相信丞相絕無逆反之心，趙家滿門皆是忠臣，趙尚書為了湖廣瘟疫一事兒，親力親為，如今自已也患上瘟疫，趙將軍閃擊突厥，至今仍帶著部隊在大草原上追擊匈奴，如果他們確實有逆反之心，怎麼還會如此行事？”

石煜坐在高位上看戲，看著周長明用一句話反擊鐘源。

“鍾尚書如此維護趙丞相，莫不是因為你是趙家的同黨？”

鍾源厲聲怒罵。

“周大人可不要隨意血口噴人！這是朝堂之上，講話要講證據。”

石煜調整了姿勢，又一次將一本奏摺扔到鍾源面前。

“鍾尚書口口聲聲要講證據，那朕就給你看看，這所謂的證據。”

“這是從丞相府搜出來的物品清單，你自已看看，他趙博文是不是真的清白！”

鍾源抱著賬本迅速看了一遍又一遍，慢慢退回臣子中。

抱歉，惟青兄，我暫且護不住趙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