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巫蠱娃娃

趙星喬聽不懂什麼是氧氣。

可他有一個好習慣，不知道的東西就用筆給先記下來，回去之後再慢慢琢磨，或者說召人一起研究。

如果還是弄不明白，那就又跑到小表弟這兒套話，主打的就是一個物盡其用，人盡其用。

而且，他對自已也比較狠，在得知皮試可以在普通人身上使用之後，他先在自已身上試了一下。

按照小表弟的辦法，稀釋，注射，等待兩刻鐘。

在這兩刻鐘的時間裡，趙星喬努力體味喉頭水腫，起紅疹等感覺，都把手臂上找了一個遍，也沒有看到所謂的紅疹，總體來說，並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出現。

他又找了二十個人一起，還特意喊了尤太醫一起觀測記錄，皮試過後，有什麼感覺，有沒有喉嚨不舒服，呼吸不過來，身上起紅疹子等症狀，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將尤太醫喊過來也不是沒有作用的，在這二十人裡面，就有三個出現了過敏反應，確實有呼吸不過來的症狀。

但對於尤太醫等人來講，他沒有弄懂吸氧是怎麼樣的，但他懂得什麼如何開肺門，增強呼吸，兩根銀針下去，過敏的人就已經感覺好了不少，大口大口喘氣，在兩個時辰以後，恢復了正常。

有了這次試驗救治記錄，尤太醫心中安定了不少。

不怕藥物有毒，在中醫藥中，有許多有毒的東西，附子，何首烏，蒼耳，無花果葉等，但只要會正確的炮製方法，便足以變廢為寶，產生不可思議的奇妙反應。

在很短的時間裡，趙家工廠開足馬力生產青黴素，而這源源不斷生產的青黴素，除了用在癘病所，也在兵士的幫助下，發往了湖廣地區已經恢復生產的其他地區診所，並派專門的醫師前往指導，確保每一個坐堂大夫都能夠學會使用，並掌握青黴素過敏的處理方法。

而這一切，由於路途遙遠，尚在京城的人們是不知道的。

千里之外的京城，此時正在醞釀著另外一場風暴。

據大國師袁淳風占卜，大楚朝如今如此多災多難，皆是因為有小人暗中作祟，影響大楚國運。

這樣的訊息一出，有好些人覺得是天方夜譚，蝗災和洪澇都是農業生產上常見的災難，縱觀歷史，出現的次數絕對不少。

而突厥的襲擾，在歷史上也是常見的現象，如果中原王朝能兵強馬壯，徹底將他們打服，便能夠換來萬民來朝，但如果中原王朝本身疲弱，就會給他們可以搶奪的信心。

但在另一些人眼裡，則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真理一樣，辱罵，八卦，猜測，各種言論層出不窮，似乎他們已經親眼看見這個小人點著香火蠟燭詛咒的模樣。

只有一小部分敏感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歷史真真假假，有無數人為其描摹粉飾，這其中，陰謀詭計密佈。

趙博文便是其中一個。

巫蠱之害，不在於他的實際效果，而在於人心。

有人操控人心讓人覺得一個娃娃就能夠影響國運，控制天災，讓他們流離失所。

而面對這些未知的力量，誰又敢說一點兒也不信。

他回憶起前幾天葉無雙的來訪。

趙博文是不願意見葉無雙的，有什麼事情直接在朝會上，或者衙門裡面溝通就行了，何必讓這樣一個人入侵他的私人空間呢。

只是葉無雙透過門房遞了訊息過來，說趙惟青患上了瘟疫，現在危在旦夕，因為防疫的原因，拖了他來帶話。

趙博文不太相信葉無雙所說，但是又害怕自已的不見面，會錯過大兒子的臨終之言，就將人放了進來。

他還記得，進來之時，葉無雙帶了東西。

但走的時候，這個東西有沒有帶走呢？

他好像有些記不起來了。

趙博文提高警覺，回去之後就在府中讓人翻找，最終，在書房的暗格裡面，找到了那件龍袍和紮了針的巫蠱娃娃。

“禍害東西，燒了吧！”

趙博文已經非常謹慎小心了，只是他到底低估了陰謀詭計的威力。

三天後，一個自稱是他家粗使下人的男人，帶著一個被燒黑的娃娃，還有半片帶有龍爪殘片的布頭，敲響了京兆尹門口的登聞鼓。

“大人，奴才是丞相府每日倒夜香的粗使下人，奴才要狀告丞相大人心存反心，用巫蠱娃娃暗害我大楚國運。”

登聞鼓一敲，京兆尹衙門必須受理，但登聞鼓也不是白敲的，反敲登聞鼓者，先杖責二十個大板，如果還有命在，便可以在天下百姓面前，訴說你的冤情。

足足二十大板打完，男人奄奄一息。

敲登聞鼓這樣的大事兒，本來就會受到滿京城百姓的關注，而男人所告之事，還是涉及最近的熱門話題，有小人作祟影響國運。

而之前的巫蠱娃娃事件，早就被做成了戲摺子，連幾歲的稚童也能唱上那麼幾句，“破滅輪迴轉念間，生死陰陽繞指尖。死生契闊人寥落，破滅輪迴轉念生。 ”

京兆尹陳仁美驚堂木一拍。

“堂下所跪何人？今日敲響登聞鼓，意欲狀告何人？”

男人硬撐著支起身子，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摸出一張被燒黑的布片，以及一個被燒了一半，勉強看得出是娃娃形狀的物體。

“回大人，奴才名叫阿牛，是每日前往丞相府倒夜香的奴才，奴才要狀告丞相府趙大人心存反心，用巫蠱娃娃影響我大楚國運，致使災禍頻繁，民不聊生，求大人做主啊！”

陳仁美吩咐衙役將阿牛手中的證物收集起來，並在門外百姓眼前轉了一圈，進行展示。

“阿牛，你可知，民告官，奴告主，妻告夫，此三者須受鞭刑二十下，你如果堅持要告，這二十下鞭刑你可受的住。”

人群中頓時發出許多議論的聲音。

“怎麼會有這樣的規矩？敲響登聞鼓就已經捱了二十大板了，此時居然還要遭受二十下的鞭刑，這是要把人逼上死路啊。”

“可不就是如此咋的，他們就是官官相護，讓我們平頭老百姓求告無門。”

“太黑暗了。”

在一片議論聲中，阿牛虛弱但是堅定的聲音響起。

“大人，奴才願意，不能再讓更多的人跟奴才小時候一樣逃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