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似乎很不歡迎我?”明雲笙淡淡道。

“這時候,你不在父皇身邊緊跟著,跑來這裡作甚?”範遠淮語氣極為不友好。

自打和段將軍坦白後,他看此人是哪哪都看不順眼,憑什麼他能和憶兒每日獨處在一起!

範遠淮緊緊捏著拳頭,眼睛裡充斥著警惕。

“陛下重要,床上的人更重要。”

明雲笙忽略了他眼裡的殺氣,徑直向床邊走去。

“哥哥……哥哥怎麼來了啊?”

段憶柳感覺到了氣氛越來越沉重,她連忙拉開帷帳,將自已的腦袋伸了出去。

“為何這般不小心?”明雲笙眼裡帶笑,“出門時不是告誡過你,進宮後凡事要小心嘛?”

段憶柳低著頭,恨不得將範遠揚三刀六個洞。

“我知道錯了哥哥。”段憶柳的聲音越來越小。

明雲笙輕輕撫摸她的頭,將手裡的衣服遞給她。

段憶柳接過衣服,心虛般抬頭看了一眼範遠淮,只見範遠淮的臉比往常更為陰霾了,寒氣逼人的。

“需要我幫忙嘛?”明雲笙嘴角又揚起了淡淡的笑。

“呃?”段憶柳拿衣服的手一抖,衣服險些掉到地上。

對上那一雙溫柔的眸子,段憶柳的思緒又回到了自已受傷剛醒來的那日……

段憶柳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誡他還有旁人在,休要胡說。

“明雲笙,你還不快出去!別忘了你自已什麼身份?”

範遠淮在後面看著二人的對視,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就知道此人絕非善類!

必須要讓憶兒早日脫離將軍府,遠離這怪人。

明雲笙也不過多糾纏,出門前順便帶走他,轉身對範遠淮作了一個請的姿勢,“三皇子,請吧。”

範遠淮大力拂袖,絲毫不看他一眼。

見兩人終於出去了,段憶柳又在床上發了好一會的呆,才爬起來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

還好這一個多月來都是自已一人穿衣,雖然纏胸什麼的真的很麻煩,但是她也能慢慢做好。

總不能交給春琴她們來吧,也多虧了明雲笙真從將軍府帶來了乾淨的裹胸布。

段憶柳剛想鬆一口氣,又止不住的皺眉,明雲笙好好的在皇帝身邊,還跑回來給她送什麼衣服,搞得她壓力超大。

自那日之後,段憶柳總是想方設法地遠離這位大反派,她總覺得他們二人已經是越矩了。

無論是從哥哥和妹妹的角度來說,還是從大反派和炮灰的立場說,她都不該與他如此親密。

段憶柳推開門,明雲笙和範遠淮都在院子裡等著,兩人站的不遠,一個人抬頭望天,一個人低頭看花,就是一點交集都沒有。

“我們走吧!”段憶柳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範遠淮大步向前,還斜了明雲笙一眼,“我們還得去參加宮宴呢,勞煩指揮使大人今晚當值了,憶兒我們快走吧。”

說完,就伸手來拉段憶柳。可還沒來得及抓住,段憶柳就已經被明雲笙一把拉到另一邊。

“三皇子客氣了,今日陛下特意讓我落座吃席,阿柳的位置就在我旁邊,我兄弟二人就不勞煩三皇子了。”

段憶柳這才注意到,明雲笙今日雖還是身著飛魚服,可腰間並未佩戴繡春刀。

範遠淮眼裡彷彿能噴出火,看著明雲笙拉著段憶柳的手。

捏緊的拳頭髮出骨骼響動的聲音。

段憶柳知道他心裡憋著一股氣,任由他牽著自已的手,只是快到暢春園時,她才放開。

只見暢春園席面已開,舞姬正在扭動著細腰跳著。

若此時進去,全場目光都會看向他們二人,她不喜歡被人注視的眼神。

拉住明雲笙的衣角,“等等再進去……”

話還沒說完,只見有個人從席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向大廳正中,絲竹聲停歇,舞姬紛紛退場,世界突然就安靜下來。

段憶柳暗自慶幸,還好剛剛沒進去,不然真成了全場另外一個焦點了。

“吾祁朝願與臨渙國結百年邦交,即是同盟友國,吾王宅心仁厚深明大義,撤銷貴國每年所需的上貢金銀,並送上和談禮單……”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連剛剛落座的範遠淮這樣冷靜的性子,也吃驚幾分。

祁朝強大,臨渙國雖有抗爭之力,但是從老皇帝那開始就主張和平共處,皇帝繼任後也持續這方針,甘願每年向祁朝供奉金銀。

可這次祁朝卻說不要這些,只需要一位公主和親,就能減掉上貢的金銀。

大家還在竊竊私語中時,那使者揮手,另一個使者乘上一個長長的木盒。

使者一邊開啟,一邊道:“吾王還願用焦許兩城,只需要臨渙國奉送一人即可。”

一個人?

明雲笙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前,牢牢將她護在身後,段憶柳有些不明所以,還覺得他妨礙自已看熱鬧,可是抬頭看明雲笙和範遠淮的神情,似乎都很緊張。

“哦?一個人?莫不是看上朕身邊哪位公主了?”皇帝當然很開心。

看了一眼臺下坐著的眾位公主,雖和親一事是有些委屈了自已的女兒們,可自已子嗣眾多,若真能用一人,來換回丟失已久的焦許兩城,和那麼多的國本,面子又算什麼?

那使者低頭一笑,已經從盒子裡拿出畫,一本正經道:“這畫上之人,便是吾朝王想要之人,只需交出此人奉獻給吾王,那麼祁朝和臨渙國結百年邦交,無需再上貢,且立即返還焦許兩城!”

所有人幾乎同時炸了鍋,之前聽聞是祁朝長公主前來和親,如今是自家公主要前往和親。

地位上雖比祁朝低了一些,可是一個人就能解決兩國和平問題,到底是哪位公主魅力這麼大。

大家有的猜疑,有的驚喜,就是沒人反對。

“快,快讓朕看看,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皇上開口,場內頓時安靜,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使者手裡的畫。

畫卷冉冉展開,上面一白衣少年絕世獨立,一筆一劃勾勒的精細無疑,將那個翩翩少年畫的栩栩如生,星眸璀璨,笑意闌珊,白袍翩飛,像是能從畫中飛身而出的神衹一般。

只是畫一張開,空氣變得更加靜謐了,剛剛還在討論紛紛的人群,皆在看到畫像後閉上了嘴,大家臉上表情各異,卻都是一言不發的看向皇帝。

“只需這一人,便能換來兩國百年邦交,貴國還在猶豫什麼?”使者自信滿滿,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他的聲音尤為洪亮。

皇帝似乎才回過神來,有些訝異的與身邊的皇后對視一眼,又與左下位的貴妃對視,皆是眉頭緊鎖,一時之間,連一國之君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混賬!”突然一聲怒喝,是範遠揚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站立起來。“我臨煥的王侯將相之門的子嗣,豈能像物件一般送來贈去,損我臨煥國威?”

所有人都愣住,大家不開口是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其實說到底,這畫像上的人對於他們來說,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