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讓他們自己領悟

許久後，才開口道：“我只是一個外來打工者，在縣裡無根無基……”

說話時他不緊不慢，但眼神中飽含的那種自信，卻好像早已洞悉一切。

“在座恐怕沒誰會相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是為了對付我蘇凱。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老百姓。”

他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擺明就是暗示所有人，這事針對的不是我。

至於是誰，自已想去。

正要放下茶杯的馮局長，四位揪緊了心的老闆，聞言全都猛地一怔。

馮局長盯著他的眼睛，連茶杯都忘了放下，似乎要從中找出什麼答案。

蘇凱卻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舉止神態，就像剛才的馮局長一樣。

你明知流言對經濟不利，卻不設法解決問題，只想解決問題針對的人。

你可以懶政，我不能躺平。

沒法解決矛盾，那就激化矛盾。

我就和你賭上一把，看誰更貪戀手中的權位，看誰不敢將這件事情鬧大。

這一刻，蘇凱已走上賭桌。

押上目前最順利的道路。

逼對方下注政治前途。

馮局長也沒閒著，腦海中霎時閃過無數念頭，端著那杯茶陷入了苦思。

蘇凱知道，對方擔憂的，不是升副縣長的政治對頭，就是試圖取而代之的競爭對手，甚至是灰色收入的金主。

一旦與根本利益掛鉤，立場就可能產生變化，敵人也許還能成為朋友。

片刻之後，馮局長擱下茶杯。

目光定定地盯著蘇凱許久。

這個比他兒女還小的年輕人，眼神中的那種自信，令他懷疑自已的眼睛。

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不知是蘇凱出言訛詐，還是張衛東拿他當槍使。

他左想右想，總覺得張衛東沒有坑他的理由，畢竟自已是他父親的人。

但蘇凱的神情卻沒任何破綻。

以至忐忑間無法做出判斷。

畢竟這頂官帽來之不易。

他可不敢拿前途下注。

卻哪裡知道，他的事蘇凱一點兒都不瞭解。只知道在這個發展階段，極少有主管官員，能抵禦開發商的誘惑。

因此，蘇凱要賭的，就是對方不敢下注，能暫時放棄對四位老闆施壓。

他則藉著短暫的休戰機會，在下一波打擊出現之前，迅速打響名號。

將四位老闆深度繫結，形成航母編隊，進入復仇計劃的下一個階段。

馮局長越猶豫，蘇凱越有底氣。

這時，李老闆輕輕咳了一聲，“小師弟，馮局不是外人，有話可以直說。”

蘇凱知道他在打圓場，更明白這是發出暗示，馮局長與他們關係不淺。

得到順水推舟的機會，蘇凱苦惱地搖搖頭，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各位，謠言出現之後，我就一直積極跟進，的確發現了一些端倪。”

“什麼端倪？”馮局長瞬間緊張起來，忍不住發出一聲急促的詢問。

發覺自已失態，忙板起面孔，“小蘇你儘管說，我們都不會過河拆橋。”

呵呵，現在記得我姓蘇了。

蘇凱鄭重其事道：“造謠的人並非完全捏造，許多事不是空穴來風。”

尼瑪，這不承認自已是騙子嗎？

李老闆趕緊搶話，“小師弟，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

曹老闆與蘇胖子趕緊附和。

李隊長也猶豫著點點頭。

於是，馮局長不會了。

愣了幾秒，嚴肅地提醒蘇凱：“小夥子，在這裡說的話，可要負責任的。”

“我沒開玩笑，”引起所有人的重視之後，蘇凱鄭重地說：“造謠的人滿嘴專業術語。容積率、綠化率、建築密度、分攤率，全都說得頭頭是道。”

李老闆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馮局，房地產剛剛興起，如果造謠者是普通老百姓，絕不可能懂得這麼多，一定是同行在搞惡意競爭。”

精闢的總結，得到一致響應。

紛紛怒斥造謠者，指出這才是擾亂經濟建設的罪魁禍首，是給領導添亂的惡劣行為，一定要揪出來嚴厲懲治。

馮局長瞬間長舒一口大氣。

目標沒指向他背後的張衛東，而是製造謠言的黑手，與他就沒了關係。

和自已無關，又何必下注？

注意力便放在謠言的出處方面。

緊張的表情隨即恢復正常，稍微沉吟一下，目光投向蘇凱，“你繼續。”

蘇凱想做的，當然是要讓海薈國際酒店，成為這五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老練的他不會直接說出來，而是讓他們自已領悟，那樣才最有說服力。

正故作猶豫時，沉不住氣的蘇胖子出言助攻，“縣裡有好幾個樓盤，哪個最有可能，你就沒有考慮過嗎？”

“你們幾位都想不到，”蘇凱慚愧地搖搖頭，“我又怎麼可能猜得到？”

馮局長等人頓時大失所望。

就像教練席上的教練組成員，眼看自家前鋒過五關斬六將，帶球奔襲到對方的空門前，卻一腳踢呲了一樣。

恨不得自已衝進去補射。

馮局長歪著頭，窮思苦想。

李老闆與曹老闆交頭接耳，低聲討論究竟是誰，表情卻越來越疑惑。

蘇胖子掰著胖手指，嘴裡低聲唸叨什麼，在仇家中篩選最可能的人物。

都在尋摸同型別的住宅盤吧？

看來還得我指明方向才行。

蘇凱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思而不得的痛苦模樣，靜靜地等待最佳時機。

發現四位老闆眼神呆滯，都將目光投向馮局長，而後者也茫然無解時。

他一拍大腿，好像想起了什麼。

眾人全都一怔，紛紛投來問詢的目光，他卻搖搖頭，似乎沒什麼把握。

蘇胖子急了，“想到誰了？”

若非這是“公堂”，蘇凱又是財神爺，早就脫口而出“有屁就放了”。

蘇凱點點頭，又搖搖頭。

馮局長朝他揮揮手，“說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也不要有什麼顧慮。”

“好的，”蘇凱相當順從，“其實嘛，我也沒想出合適的答案。”

嗨，所有人大跌眼鏡。

沒想出來，你拍什麼大腿？

蘇凱滿眼茫然，“從房地產營銷的角度而言，競爭手段一般有兩種。”

這話，引起了老闆們的關注。

蘇凱繼續道：“走正道，又重視自身口碑形象的，都會在產品和附加價值上做文章，以獲得相對的競爭優勢。”

“喜歡搞歪門邪道的，往往惡意攻擊競爭對手，達到爭奪資金的目的。”

不說“客戶”，而說“資金”。

這個詞引起了眾人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