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吟心小築內,經過十來日的修養,江晚箏的腳終於可以下地了。

前頭兩人為她爭得死去活來之時,她正在院子裡練習自已走路,沒一會兒便見花梨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花梨一向謹慎,今日卻跑得格外著急。

“怎麼了這是?”

“就……有人上門向你提親了。”

“什麼?”因為驚訝,江晚箏差點摔倒在地,“提親?”

誰會向她提親?

“誰啊?”

“是永督侯府卿公子……”

祁知卿?!江晚箏再次一愣,可是花梨的話還沒完。

“……還有聶公子!”

“什麼?!”

“卿公子和聶公子同時上門向你提親了,此刻兩人都在前面,看熱鬧的人已經將錦繡樓圍了個水洩不通了。”

江晚箏驀地坐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這是搞哪出啊?這兩人沒搞錯吧,同一天上門向她提親,這不是擺明了將她往風口浪尖上推去嗎?

她可不想成為帝都繼萱瑤之後的又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小姐,這可怎麼辦啊?”

“明度呢?”

“他昨日就離開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兒呢,慕容公子現在正在前面攔著他們,否則聘禮都該送到這門口來了。”

這個明度,關鍵時刻總掉鏈子,還是阿英靠譜些。

“先扶我回房。”

“……小姐小姐,他們打起來了,好在慕容公子控制住了局面。”

這兩人若真要打起來,只怕聶十方會吃虧吧。

“再去探。”

她腿腳不便,更是不可能出去的,便讓花梨一次次跑來跑去。

“……小姐,他們兩人在當眾清點聘禮,說是一定要比個高下。”

江晚箏有些無語,祁知卿雖然是侯府公子,但是他那點家底怎麼能跟聶十方相比,這不擺明了丟醜嗎?

“再去。”

沒多時,花梨再次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小姐,門口的鄉親們開始押寶了,我也買了一注……”

迎上江晚箏憤怒的眼神,花梨尷尬地笑了笑,“我押聶公子。”

“去去去,讓慕容英把他們都趕走!”

阿英今天怎麼回事,半天了還沒搞定。

黃昏時分,江晚箏一邊拿著筷子漫不經心地吃著晚餐,一邊焦急地望著院子門口。

直到花梨出現,她立馬丟掉筷子站了起來,“怎麼樣了?”

花梨重重嘆了口氣,“……慕容公子總算將兩人打發走了。”

這時,慕容英也來了,今天在兩個求親的人身上浪費了一天的口舌,他現在飢渴難耐,端起江晚箏盛好的湯一口就喝了見底。

“辛苦阿英了。”江晚箏有些尷尬,但也很感激,“每次幸虧有你幫我,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慕容英擺擺手,“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如在他們兩人中選一個嫁了吧。”

江晚箏默默垂下了頭,她知道慕容英是開玩笑的,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我沒開玩笑,你認真想想,祁知卿與你也算是故人,聶十方更是知根知底。”

“打住打住!”

什麼叫做故人?她和祁知卿不過就是一起睡了幾次,瞭解都談不上,可不能算是故人。

而聶十方就更不用說了,她只把他當哥哥一樣,而且分開這些年,他早就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聶十方了。

“阿英,我最近已經在很努力的學了,你看我這幾天雖然腳受傷了沒練功,但是長老那的功課我是一節也沒落下,你可不能再有那些去母留子的想法。”

慕容英被她一個去母留子逗笑了,“那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像今天這樣一直躲著不見人吧?”

“我……”

“要麼,你再去找聶十方聊聊,讓他別再折騰。”

江晚箏有些納悶,“為什麼是聶十方?”

“你還不知道呢,今日是聶十方先帶著聘禮來的,然後祁知卿這才趕來,火急火燎的,生怕你先答應了聶十方的求親。”

難怪,祁知卿自從回到帝都後就一次也沒來找過她,現在卻又突然來求親,原來是因為感受到了來自聶十方的威脅。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通報,說是聶十方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慕容英頓時頭大,“我剛不是才把他打發走嗎?怎麼又來了?”

“帶他進來吧,我去見他。”有些事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你真的想好了?聶十方雖然不算什麼達官顯貴,但他還年輕,前途無量。”

江晚箏有些好奇地看著慕容英,這傢伙平時都只幫祁知卿說過話,現在居然也會替聶十方說好話?

下人領著聶十方到了會客廳,江晚箏到那的時候,發現他正背對著她,嘴裡兀自小聲念著什麼,悄悄走近了一聽,原來他居然在練習求親之詞。

“……我聶十方願以性命起誓,會與箏兒攜手共度此生,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都會守著你,不離不棄……箏兒,我今日所帶禮物雖薄,但乃家中精心挑選,願以此表達我對你的傾心之情,希望我們能夠喜結良緣,共謀百年之好……”

他今日穿得倒是沒第一次見面時那麼浮誇,少了些銅臭之味後倒是多了幾分溫文爾雅。

他說得很入迷,連江晚箏靠近了也沒發現,一個不經意地轉身,迎上她似笑非笑的雙眼,他驀地後退了一步。

“箏兒你終於肯見我了?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怪我那日沒有照顧好你,害你落馬受傷呢。”

養傷的這些日子,聶十方每日都會來看她,但十有八九都被明度攔在了院子外。

“沒有的事,那日是我自已不小心墜馬的,怎麼能怪十方哥呢。”在花梨的攙扶下,江晚箏坐到了座位上,剛一坐下,聶十方就半蹲在了她面前,仔細地檢視起她的傷勢來。

“恢復的不錯,箏兒這段時間受苦了。”他看著她,眼中忽然浮現一絲心疼的意味,“箏兒,其實我今天來提親並不是衝動所為,我是真的想好了,因為這本就是我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情。你之前因為與葉允松有婚約而拒絕過我一次,現在還要拒絕我第二次嗎?”

江晚箏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花梨及時給她遞了一杯茶,緩解了一下她的尷尬。

“箏兒,無論如何,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十方哥,你對我的心意我很清楚瞭解,但是抱歉,我真的沒法給你回應。”

“為什麼?因為今日那個公孫卿嗎?他只是一個沒出息的侯府公子,又不是世子,你跟著他會受苦的。”

“不是……”

“那是因為你那個性子古怪又霸道的表哥嗎?”

江晚箏有些哭笑不得,“不是。”

“既然都不是他們,那為何不能是我?”聶十方深情款款地看著她,這些年他身邊曾有過不少鶯鶯燕燕,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超過江晚箏在他心中的位置。

“十方哥,對不起……”

倘若沒有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她也不可能選擇他,因為在她心中,他永遠只是一個鄰家大哥。

“箏兒,難道我就真的沒有一絲可能嗎?”聶十方不死心地問道,“亦或者,你是因為有孝在身,所以才不能答應我的求娶?”

是啊,她有孝在身,還有大仇未報,現在根本就不是談兒女情長的時候。

見她沉默不語,聶十方輕嘆了口氣,“沒關係,我可以等,不過就是三年嘛,我等你三年。”

區區三年而已,他又不是沒有等過。

“這個……”他說著將一枚玉佩塞到了江晚箏手中,“這是我的傳家寶,我過兩天要出趟遠門,你先幫我收著。”

“不行十方哥,這太貴重了。”這玉佩料子是頂級羊脂玉,又有她手掌那麼大塊,一看就是價值連城,“既是傳家寶,我怎麼能收,你還是自已放好。”

“我沒別的意思,”聶十方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箏兒,我只希望你能替我暫時保管一下。”

“可是這……”

“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再還給我,行嗎?”

江晚箏不好再推脫,只能先收下,“那行,我先暫時幫你保管吧。”

目送聶十方離開,看著手上的玉佩,江晚箏總覺得他今日有種怪怪的感覺。

他像是遇到了什麼很著急的事,讓他急著來提親,急著將傳家寶安置。

“這塊玉佩一看就價值不菲,聶公子出手倒是大方!”花梨一邊拿了個檀木盒子過來,一邊說道。

江晚箏又仔細看了看玉佩,這才將它放入了盒子裡,“這東西務必好生收著,可別弄壞了。”

“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