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涼意
來人!開棺!王爺還有救! 虞師淮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豆子難以置信。
他居然沒有能攔住晉王妃——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
她速度怎麼這麼快!?
但如今完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已經伸出手打算先無禮一回,對沈嫻出手了。
卻不想沈嫻即便是背對著他,也竟似乎察覺了。
她頭也不回的喊道:“果子!”
召將封神一般,果子居然真的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單手便把豆子壓在門邊。
“好你個果子!你是誰的奴才!”
果子淡淡的道:“王爺說了,誰敢動王妃一根頭髮絲,格殺勿論。”
沈嫻只當沒聽見,笑笑:“如此便是本妃硬闖進去的,與你無關了。”
鄰水的緣故,一進門她便能感受到一股涼氣襲來。
外面無人。
沈嫻也顧不得什麼乾淨不乾淨的,溼著腳,便去了書房後面留的一個小小臥房。
地方不大,擺設也簡單。
唯一不算整潔的是他耷拉在一旁的凳子上的衣裳。
青紗帳裡隱約傳出一點痛苦的呻吟,但很快便被壓抑住了。
什麼多餘的聲音都沒了。
莫非...
沈嫻有些猶豫,但還是秉著呼吸,悄悄的靠近,掀開一點點縫隙。
入目一片男色生香。
沈嫻猛地得收回了手,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一個人這是,這是怎麼了啊?!
做好了心理準備,再次掀開簾子。
昏光微微,打在他的臉上。
沈嫻這才發現他雙目緊閉,眉頭緊簇,整個人都似乎在緊繃著。
汗溼的黑髮一縷縷的貼在他毫無顏色的臉上。
顯然是不在清醒狀態。
只是口裡還咬著一塊手巾,偶爾精疲力竭的鬆了口,洩出一點呻吟,便如條件反射一般,再次死死咬住。
沈嫻顫抖著往他手上一摸,觸手溼潤微涼。
沈嫻急忙跑了出去。
看果子豆子都在外面守著,一點沒進來。
二人面色陰沉,跪在當地。
顯然是對裡面的狀態是瞭然於心的。
沈嫻驚魂未定,問:“王爺這是...什麼情況?”
果子沒言語。
倒是豆子說,“那年陛下遇襲,王爺為救陛下重傷,其實不止傷了腿。那刺客的劍上還淬了劇毒。”
沈嫻聽著就心疼,“那王爺如今...”
“雖然毒不致命,但也讓王爺落下了這個毛病。只要到了又熱又潮溼的時候,便會發病。”
“便如今日般。”
“只等雨停了,天氣晴朗,只怕才會好些。”
沈嫻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王爺知道自己發作的時候模樣可怖,怕嚇著王妃,所以每次發病都有意躲著王妃。”
沈嫻想起,前世夫君確實每到夏日都會躲進外書房。
她只當是圖個清淨。
至於為何不讓她來,她也只以為是晉王不喜歡女子涉及外院。
她一直以為,夫君已經夠苦了。
原來,哪怕是她所知道的,也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王爺,夫君,你到底是受了多少苦啊!
不知不覺,沈嫻的手已緊緊攥住書桌上的鎮紙。
彼時暮色四合,屋子裡沒掌燈,顯得格外的昏沉。
她一眼淚都沒留。只是沉沉問道:“為何不請太醫,解不了毒,連緩解王爺的疼痛都做不到嗎?”
豆子道:“沒用,這病,只有靠忍。”
沈嫻一把將鎮紙砸在他面前。
“待王爺好了,本妃再和你們算賬。”
說著,她便起身。
急著回去看看晉王,哪怕什麼都做不了,陪他一陪,也是好的。
那麼痛的時候...
沈嫻進去本想找被子給他蓋一下,卻沒找到。
看他冷的發抖,她想上床去用自己的體溫暖暖他。
可忽的想起豆子對這病的形容。
炎熱,潮溼的時候會發病。
晉王發病的時候只來這平素常人待著會覺得冷的外書房,還解了衣裳...
昏迷中,晉王那被火炙烤的幾乎沸騰的血液,忽的感受到一絲涼意。
可那涼意一陣一陣的,稍稍緩解了些他的痛苦。
這是怎麼回事?
即便都這副模樣了,他也依舊敏銳的察覺到:有人闖進來了。
像一頭正在獨自療傷的野獸。
無論是誰,此時闖進他的領地,都會引發他的極度警惕,和嗜血的慾望!
所以下一個瞬間,他的手便已經掐在了正在探他體溫的沈嫻的脖子上。
若不是實在被這毒折磨的四肢無力。
這一下幾乎已經可以讓那闖入者斷了脖子。
可是如今,迷濛之中,他只覺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手。
“我在呢,夫君。不是別人。”
“夫君,阿嫻在這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聽見自己的話,反正他的手是慢慢的放了下來。
沈嫻緩緩的舒一口氣。
把運來的冰塊挪的更近些。
果然見他的表情似乎好受了些許。
“阿嫻...”
“阿嫻...”
晉王斷斷續續的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沈嫻聽了半夜。
知道晉王受了那麼多苦和難的時候,沈嫻都沒掉一滴眼淚。
可聽著他一句句的叫她的名字,沈嫻忍不住了。
心裡像是刀割一般。
明明只要夠冷,只要一些冰塊,就能減輕他的痛苦。
這麼簡單的一個法子——她去問豆子的時候,豆子卻說,他們用不起。
用不起!
多可笑!
不過也是了,韶妃怎麼可能在意他——一個替身——是不是受盡折磨,是不是痛苦無比。
無意間撞見他發病的人,被他痛苦扭曲的樣子嚇暈過去成了晉王潛意識裡最不願提及的噩夢。
從此之後,連呼痛聲都會不自覺的小几分。
不知過了多久鑽心蝕骨的疼意,終於漸漸消退了下去。
晉王終於有一點意識到他的秘密被他的小王妃發現了。
他該仔細的想一想,要如何才能騙過她的。
但他卻忍不住放空腦子,滿心裡只想著:靠近一些。
再近一些。
至少暖和了許多,不是嗎?
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冷到骨髓裡的感覺。
他能感覺到她的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胳膊,很輕很輕,似乎是在哄人睡覺。
帶著一點點的溫度,一下下的敲在他的心上。
晉王...秦淵忍不住留戀起這種感覺來。
阿嫻,好阿嫻。
你怎麼會如此待我?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