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惡言

轟轟烈烈的圍獵便在次日正式開始。

皇帝興致高，每年的第一日都會親自帶著眾人出去狩獵。

今年亦不例外。

女眷都隨行了一段送行，沈嫻自然也在其中。

一大隊王公貴族策馬揚鞭，帶起塵煙滾滾。

眼見他們走遠，皇后便叫她們各自散去。

她笑道：“男人們都有自己的樂子，咱們若是隻悶在這裡也無趣。你們年輕人，該玩的就玩去吧！”

“不必陪著我們這些老人家。”

大皇子妃笑道：“皇后娘娘這樣說實在是叫我們無地自容了。您分明風華正茂，這個老字哪裡說來呢。”

皇后笑道：“你這張嘴啊油嘴滑舌的。你們這幫妯娌裡你是大嫂，該給弟妹們做個榜樣，端莊持重些才是。”

韶妃道：“大皇子妃這樣的就很好，她是和您親近呢，不像臣妾...”

她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看的長公主心頭起火：這登不得檯面的東西，當著這麼多臣眷的面，給我鬧這出！

同時心裡也深深的嫌惡起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兒媳——都是不成體統的下流東西。

雖然她裝模作樣的搞欲言又止的那套把戲，但在場的誰不知道她那未完之語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懷疑，幸災樂禍的目光從韶妃轉移到沈嫻的身上。

皇后忙道：“晉王如今這個年紀便已經封超品王爵。你又是晉王的生母，正正經經的二品妃位，這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來的福氣。”

長公主即刻幫腔，語氣不明：“韶妃該笑才是。”

唯有沈嫻神態自若，壓根不牽扯。

皇后帶走了韶妃，其他人也沒那個膽子去看皇家的笑話，都各自散了。

只有二位皇子妃攔住了沈嫻。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兩個親妯娌。

大皇子妃道：“三弟妹，我是做大嫂的，教導下面的弟媳們是我的職責。你也別怪我多管閒事。”

“那平民百姓都知道百善孝為先。三弟妹雖然出身不高，可到底嫁入皇家多年，怎麼一點皇室規矩都沒學到，連個百姓都不如？”

“大皇嫂這話什麼意思？我卻太不大懂。”

二皇子妃冷笑道：“你別裝傻充楞，誰不知道你的？裝狐媚子挑唆的晉王連自己親孃都不認了。氣的韶妃哭的人都聽見了。”

“韶妃娘娘當年是看你父母俱亡，孤身一人，可憐你，才會選了你做兒媳。不然你這種低賤的家世，哪來的福氣嫁入皇家，得享榮華富貴？”

“誰知你非但不知感恩，居然還獨霸晉王，挑撥他們的母子關係。真真兒是黑了心肝的，也不怕報應！”

說的太難聽了，大皇子妃出言阻攔，“弟妹，慎言。”

但立刻又跟了一句道：“二弟妹的脾氣是急了些，但她是好意。三弟妹該聽進去才是。”

二皇子妃不屑的扭過頭去：“誰知她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沈嫻只覺得好笑，這都指著她的鼻子罵了，還說是好意...一個個的都這樣，難道是她看起來就是會相信這些話的蠢貨嗎？

大皇子妃道：“咱們堂堂天家兒媳，最重規矩體統，本該是萬民的表率才是。你卻有意讓晉王和韶妃母子失和，實在太失體面。”

得，這罪名算是給她按身上了。

沈嫻笑這點頭，道：“二位的教導，我記下了。那現在，我可以...”

回去了嗎？

話還沒說完，便被大皇子妃笑著打斷道：“你肯聽自然就是最好的。”

她拉著沈嫻的手，笑道：“既然如此，三弟妹便和我們一起去皇后娘娘帳中吧。同韶妃娘娘好好說一說，韶妃娘娘素來和婉，定會原諒你的。”

這人，怎麼聽不懂話呢！

是我敷衍的還不夠明顯嗎？

她都把臺階遞擺面前了，請人下來了。

這怎麼還有人不樂意，非要一腳踹了臺階的！

沈嫻真沒那個心思和韶妃去演母慈子孝，她嫌惡心。

便挪開了大皇子妃拉著她的手。

“大皇嫂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王爺早起便說了，會等我回去。就不和您一起了去皇后娘娘哪裡攪擾了。”

大皇子妃自覺自己身為皇嫂已經仁至義盡，指點她如何做一名得體的皇子妃。

誰知她竟給臉不要臉！

二皇子妃冷笑一聲，“瞧瞧，你到是會敷衍。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沈嫻也懶得和她捫裝和諧了，沉了臉道：“你說什麼？”

“說你狗咬——啊！你瘋了，居然敢對我動手！”

“二皇嫂若是覺得這一巴掌挨的冤了，本妃可以陪你去皇后娘娘面前，請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走就走，難道本妃還怕你不成！”

二皇子妃才要抬腳，便被大皇子妃一把按住。

“皇嫂！”二皇子妃難以置信：“你攔我做什麼！”

沈嫻噗嗤一聲笑了。

“兩位皇嫂方才一直在說天家規矩體統，本妃很是受教。”沈嫻笑道：“只是不知是那個天家的規矩，教導二皇子妃您，對本王妃出言不遜的？”

除內外臣的區別之外，本朝最重的就是品級。

她當面懟韶妃，韶妃都只能說她以品級壓長輩，是為不孝。

卻不能說她沒這個資格。

現在一個光頭皇子的正妃指著沈嫻這個親王妃的鼻子罵，被賞了一巴掌，實在是沒有任何毛病。

便是告去皇后哪裡，沈嫻頂天也不過得一句性子太烈的評價。

倒是二皇子妃，屢屢口出惡言。

當面鄙夷同為妯娌的沈嫻的家世低賤。

甚至連報應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種品行才是堪憂吧！

二皇子妃一時抬腳也不是，不抬腳也不是，面色鐵青的停在那裡。

“王妃！您原來在這啊！”豆子上前請安。

“你怎麼來了？”

豆子道：“王爺等了許久，見您總是不回來。怕您第一回來，不知道路。派小的來迎一迎。”

好一場及時雨！

沈嫻心情愉悅，連氣也顧不得了，笑著問：“二位皇嫂還有事情嗎？若無事，本妃便先回去了。”

二皇子妃顯然不願意理她。

只有大皇子妃應了一句：“既是三皇弟派人來尋，三弟妹便請去吧。”

沈嫻笑的眉眼彎彎：“二位皇嫂，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