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話聽的雖然高興,但也能不解熱。

她等的不耐,怨毒的盯著還沒過來的沈嫻的方向,心中不屑。

真是給臉不要臉,竟敢擠兌甚至想於打發她的心腹們。

今日她便要讓這小王妃清楚清楚,王府到底是誰做主。

“我先去歇一會,等人來了,你們叫我。”

“是。”

姍姍來遲的沈嫻叫人搬了椅子來。

手裡的紈扇一搖一搖,姿態是說不出的閒適。

坐下了,飲了茶,才緩聲問道:“聽說你們要見我,一大清早的便想闖本妃的正院...”

“誰是帶頭人?”

蔡乳母不在,她的侄女廚房管事孫嫂子便自認了領頭人,上前一步道:“王妃息怒,奴才等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王妃近日對府中僕眾多有苛責。奴才們不知到底何處得罪了王妃,內心實在惴惴不安,今日斗膽,請王妃一個示下。”

“您,到底是想做什麼呀?”

沈嫻看她一眼,道:“掌嘴。”

黎兒要動手,卻被她身邊圍著的幾個人給強硬的擋了回去。

險些跌了一跤。

幾人大聲嚷嚷著:“孫嫂子要說的就是我們要說的,王妃何故就要掌嘴?”

“王妃處置有失公允,我等不服!”

孫嫂子得意的道:“王妃您如此行事,只能墮了您的威嚴。更是讓咱們做下人的心中不服。”

“如此上下不能一心,說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哦,原來本妃身為王妃,要處置一個奴僕,便是壞了自己的名聲,便會引得府上一眾下人不服,是嗎?”

孫嫂子道:“奴才不敢。”

臉上卻沒有半點不敢的樣子。

她又道:“我姑姑是受宮裡娘娘指派服侍王爺王妃。”

“即便您因前日的事情對娘娘心懷不滿,也實在不必如此針對咱們做下人的。”

“否則只怕要叫旁人說您不孝婆母,苛待下人。這樣的罪責,我們可擔待不起。”

這話說的毒,不提事實,只說她對婆母有意見,故而容不下人。

一眾人立刻鬧了起來,“即便是王妃之尊,也不能如此對待我們啊!”

“下人便不是人嗎!”

“我們不服!不服!”

沈嫻品著這此起彼伏的“不服”二字,才明白晉王把果子給他的重要性。

她一個王妃,倘或要處置一個奴才都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擋回來,那還做什麼主子。

不如去做笑話吧!

饒有趣味的看著眾人激憤的面孔,吩咐果子道:“掌嘴。”

果子立即衝上前。

底下人更是群情激奮,一邊叫囂著“我等不服”、“王妃今日必要給我們一個說法”,一邊想向對付黎兒一樣對付果子。

卻不想果子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即便對方多了好幾個人,他也能精準無誤的拖躲在人後的孫嫂子。

“啪——”一巴掌,孫嫂子叫的震天響。

“啪——”又是一巴掌,孫嫂子直嚷:“王妃殺人了!”

“啪——”第三巴掌...

第四巴掌,第五巴掌...

一直打到沒人敢再吭氣。

沈嫻才笑問:“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人啊?”

沈嫻友善的提醒他們:“記著,你們不是良民。你們是走過官府程式,與我王府賣了身,簽了契的僕人。”

“跟我提不服?嗯?”

孫嫂子眼珠子一轉,口吃不清的哭道:“王妃說的是,奴才們賤命一條,只要王妃高興,便是打死了我們也不妨礙什麼。”

“可即便如此,王妃,您也要讓奴才們做個明白鬼啊!”

“奴才們到底犯了什麼錯,您要如此欺辱奴才們?”

沈嫻讚賞的看向她,“難為你口齒不清,還說了這麼多的話。”

“可你沒長記性。”

沉下臉來,喝令果子,“給我打到她清醒為止。”

千躲萬躲也沒能躲開,到底又結結實實捱了好幾下。

不住的磕頭求饒:“奴才知錯,奴才知錯了...”

“錯哪了?”

“奴才不該打擾王妃和王爺的清淨...”

沈嫻笑了笑,沒發話。

她絞盡腦汁的道:“奴才,奴才不該隨便插口主子的話。”

“記住教訓了?”

“奴才謹記娘娘教誨。”

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恨不得生撕了這賤貨。

沈嫻不傻,不是看不出來這些人是口服心不服。

但是沒關係。

沈嫻毫不在意的想:反正我也沒打算輕饒了你們。

先立了威,震懾住眾人,便要開始清算了。

沈嫻道:“本妃彷彿聽見,有人提起了本妃...哎呀,方才鬧沒聽清楚。”

“你們說,本妃怎麼了來著?”

一個忙道:“沒,沒什麼。”

有機靈的已經開始奉承沈嫻:“奴才們是佩服,佩服王妃賢良淑德,全府上下,無不拜服。”

“是嗎?”

“是是是。”

“那你們都在這裡是...”

“王爺連日身體不佳,我等十分擔憂,今日是特意來給王爺王妃請安。”那人忙道:“這這就回去了。”

說著就要退下。

沈嫻叫住他道:“別忙。”

“本妃正有些事情要去尋你們呢,正好你們來了。”

黎兒立刻捧出賬冊,道:“雞蛋一兩銀子一顆,金華酒五兩一罈。時興蔬菜一日三十兩。每日合計支出近五十兩,這還只是廚房一項。”

沈嫻目光平靜,甚至還帶了笑意,“我若是沒記錯,廚房的事宜都是孫嫂子在管著吧。”

姍姍來遲的蔡媽媽一來便見她拿出一本賬冊,頓時心頭略緊。

可一聽居然只是廚房的帳,即刻又放下心來。

她推開眾人,來到沈嫻面前看了看,滿不在意的道:“娘娘,您是不當家的花花,怎知財米油鹽貴到底有多貴。”

末了才發現自己侄女趴在地上一副被嚇癱了的模樣。

暗暗不屑,沒成算的東西,就這點事,算個什麼?

也值得嚇成這樣。

“雞蛋一文一顆,上好的金華酒五錢一罈,食鹽三錢一升。時興蔬菜都是按文來賣,三十兩銀子不知能堆多大的一間屋子。”黎兒合上賬冊,道:“你打量著騙誰呢!”

即便這樣,蔡媽媽亦是半點不虛,甚至有些鄙夷的道:“那賤民吃的東西怎麼能和咱們王府用的一樣?”

“姑娘也實在太過斤斤計較了。”

“不過也是。”蔡媽媽“善解人意”的道:“黎兒姑娘以前跟著王妃,到底沒見過天家富貴,不知咱王府吃的用的,那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

這話只好去騙騙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了。

“原來是這樣。”沈嫻懶懶問道:“那倒是我小題大做了。”

蔡媽媽笑道:“您是主子娘娘,滿京城哪裡有正經主子去計較這些的?這都是那不成氣候、小家子裡婆娘們才會計較的事情。”

如此指桑罵槐,誰人能不側目?

沈嫻倒是不大在乎,只道:“別的都好說,那鹽呢?”

蔡媽媽被問的一愣,全不知她所問何意。

“咱們府裡素日用的,可二十兩一升的鹽。”

“這是自然,咱們是何等人家...”

“既如此說,那確實是本妃見識短淺。”

沈嫻道:“不過就算是再沒見識的人也知道,陛下曾下嚴令管控食鹽。”

“別的地方本妃不知道,看咱們大宗境內的鹽素來都是官制官賣,售價明朗。頂頂好的鹽也不過三兩一升。”

“這二十兩一升的鹽,不知你們是從哪家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