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眠夜

等蘇嘉煜進來的時候，皇帝還處在震驚之中。

他不知道，為何皇后會知道這件事。

更不知道，自已如今的境地，和這些有沒有關係。

“父皇，你怎麼了？”看著皇帝的模樣，蘇嘉煜出聲道。

聽到蘇嘉煜的言語，皇帝慢慢回過神，猶豫再三，還是問道：“煜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聽聞此話，蘇嘉煜想著都如今這種情況了，隨即點了點頭，道：“父皇說的是壽安宮後殿小佛堂煉製長生丹藥一事？還是設計殺害皇伯父一事？”

一瞬間，皇帝如遭雷擊。

關於長生丹藥一事，仔細想想還可以理解，或許是皇后察覺到，告訴了蘇嘉煜。

可關於第二件事，除了自已，沒有任何人知道。

又或者說，知道的都已經死了。

他想不明白，蘇嘉煜為什麼會知曉。

像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蘇嘉煜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父皇應該不清楚，凡是服用長生丹藥之人，面板都會發生變化。

經常同您見面之人，應該不太會注意到。

可兒臣不僅見過服用之人的模樣，而且，自從南蓉有孕就沒有進過宮。

上次進宮，其實是為了讓父皇派人檢視城中丟失的孩童，可見到父皇后，兒臣全明白了。

至於皇伯父之事，是兒臣剛才從父皇的言語中推斷出來的。

如今看父皇的反應，兒臣大抵是猜對了。

沒想到，父皇當時尚且年幼，卻有如此手段和心思。”

皇帝眼神複雜的看著蘇嘉煜，一直都知道這個兒子聰穎異常，沒想到僅從隻言片語，就能推斷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朕如今的身體，是煜兒所為？”皇帝問出了心中的問題。

蘇嘉煜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是，兒臣也百思不得其解。

想來應該是長生丹藥所致，畢竟兒臣沒有在父皇身上聞到那股香氣。”

皇帝直直盯著他，好像在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

良久之後，認命般的搖了搖頭，“罷了，也許一切都是天意。”

蘇嘉煜想到那些無辜慘死的乞兒，靜靜看著他，沒有言語。

“你二皇兄和三皇兄沒進宮，是不是……”皇帝欲言又止。

蘇嘉煜點了點頭，解釋道：“沒錯，兒臣怕麻煩，所以不出意外，不僅他倆，還有張府和林府等人，此刻應該都在吳王府的地牢裡了。”

“你……”皇帝聽聞，劇烈咳嗽了起來。

良久之後，強壓下喉中泛起的絲絲血氣，說道：“煜兒，朕……駕崩之後，會讓大伴宣旨。

貴妃和淑妃殉葬，慶王和昌王即刻前往封地，此生不得踏進上京城半步，並傳位於辰兒。

你……看怎麼樣？”皇帝語氣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兒臣覺得並不怎麼樣。”蘇嘉煜無所謂的說道，“父皇不是很想讓二皇兄……和三皇兄留在身邊嗎？既然如此，就讓他倆一塊下去陪您吧！”

皇帝瞪大雙眼，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火氣，怒斥道：“放肆！他們可是你皇兄！”

“皇兄？”蘇嘉煜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父皇不也有皇兄嗎？您是怎麼做的？

不說他們背地裡做過的壞事，兒臣這個人也不喜給自已留下後患。”

皇帝無力反駁，最後說了句，“你讓辰兒進來，朕有話交代他。”

等蘇嘉煜帶著蘇澤辰進來，皇帝直直看著他，沒有言語。

蘇澤辰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轉頭對蘇嘉煜道：“沒事的皇叔，你先出去吧，讓辰兒和皇祖父待一會兒。”

蘇嘉煜略微思索，輕輕點了點頭，看了蔣守忠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皇帝微微嘆了一口氣，讓蔣守忠拿過來一道聖旨和玉璽。

語氣和藹的對蘇澤辰說道：“這兩樣東西你拿著，聖旨皇祖父還沒來得及寫，你自行寫上。

皇祖父不行了，以後的路就只能靠辰兒自已走了。”

蘇澤辰把東西抱在懷裡，點了點頭，“皇祖父莫要擔心，我還有皇叔呢！”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莫名，“辰兒，你還小，若有不懂，多虛心求教太師太傅，再不濟還有閣老他們。

切記，不可讓你皇叔把持朝政，以防他嚐到權力的滋味，萌生出別的心思。

還有，你二皇叔三皇叔雖同你不甚親近，可畢竟血脈相連，不可做出讓天下百姓議論的事情，使皇室尊嚴蒙羞。”

蘇澤辰輕輕摸了摸玉璽，沒由來笑出了聲，“皇叔曾經同我說過，如何當好一個帝王，誰都教不了我，聖賢書不行，太師太傅也不行。

可我知道，皇叔一定可以。

至於二皇叔和三皇叔，他們做的事，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而且皇祖父不知道，去夏陽府途中的一天晚上，我和皇叔在郊外看到了一顆流星。

皇叔許的願我大抵是知道的，應該希望我能榮登大寶，做一個好皇帝。

可皇祖父知道辰兒許的什麼願嗎？”

不等皇帝說話，蘇澤辰自顧自的說了出來，“我許的願是，希望皇叔一輩子不離開我，哪怕把皇位給皇叔，我也願意。”

皇帝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蘇澤辰的目光滿是震驚。

一個兩個為了對方，把天下人擠破腦袋都想得到的位置，像一個無關緊要的玩意兒一樣讓來讓去。

看到皇帝如今的模樣，蘇澤辰笑的更開心了，“哦，對了！悄悄告訴皇祖父……”

說罷，站起身在皇帝耳邊小聲言語了幾句。

皇帝聽後，瞬間一口血水吐了出來，胸膛不受控制的上下劇烈起伏，不等轉頭看向二人，竟直直瞪大雙眼，駕崩了。

“皇祖父！”良久之後，蘇澤辰淒厲的哭聲傳到大殿之中，在此等候的眾人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張貴妃最先反應過來，疾步往內而去，嘴裡還不時喊著：“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等眾人看到皇帝的模樣，一時間哭聲四起。

當然，幾人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隨後，蘇嘉煜讓蔣守忠派人前去通知各部官員。

等一眾官員來此，蔣守忠拿出聖旨，對著眾人宣讀了起來。

大致意思是，朕自知大限將至，特此立下詔書。

蘇澤辰品行出眾，才華過人，乃是繼承大統之不二人選。

特此傳位於蘇澤辰，望其能秉持公正，統率群臣，保武陽皇朝江山永固，護黎民百姓安居樂業。

又說，貴妃和淑妃乃朕之所愛，此次龍御歸天實屬割捨不下，欲一同前往。

又特封蘇嘉煜為攝政王，輔佐蘇澤辰一同治理朝政。

後命慶王蘇嘉軒和昌王蘇嘉錦即刻前往封地，無詔不得出。

“這……這不可能，陛下不會如此對我的！”聽過遺詔，張貴妃瘋魔一般的連連搖頭。

皇后冷眼看著她，沉聲道：“你不是要見陛下嗎？怎麼又不願意了？”

張貴妃渾身顫抖，驚恐地看著皇后。

這時，左副都御史韓文彥出聲道：“敢問吳王殿下，怎麼不見慶王殿下和昌王殿下？”

蘇嘉煜聽後，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疑惑，“蔣總管一同派人前去通稟，本王都到了，按理說兩位皇兄不會來太晚，然而具體緣由，本王也不清楚。”

“就是你，定是你從中作梗，使了什麼陰損法子，把我的軒兒還給我。”蘇嘉煜剛說完，張貴妃指著他，急聲道，臉上全是狠毒之意。

一旁的蘇卿畫輕輕扯了一下張貴妃，有些懼怕的看著蘇嘉煜。

從張彥濤倒臺，到如今的處境，蘇卿畫知道一切都要看蘇嘉煜的臉色了。

“本王和辰兒一早就來了，貴妃說的話，本王卻是不懂。”蘇嘉煜微微皺眉，臉上湧現出一抹被冤枉的溫怒。

要不是蘇澤辰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連他都要相信了，心中不由更加佩服蘇嘉煜。

“你撒謊！”張貴妃尖叫一聲，就要朝蘇嘉煜撲來。

皇后眼疾手快，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對著墨竹等人吩咐道：“陛下歸天，貴妃承受不住打擊，失了心智，還不快送貴妃和淑妃上路。

晚了，可就不趕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