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告訴他好了。”孫嬌對著電話說。
夜色高懸，院長辦公室開一盞檯燈，桌面攤放著各類艾利歐的背景資料，有些被用各種顏色的筆做了標記。
“只要他問的，你知道的，都可以跟他講。我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反正你不說，他能找到別人查。”
“可他要問你小時候的成長背景，還有關於家庭的那些私事呢？”
姜凡雅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頗有顧慮，顯然是擔心，一些私密的隱情被人知道，會對孫嬌造成影響。這是其一。
其二，權勢家族發生的種種，哪那麼容易流傳出去，最多也是打聽小道訊息，不包準，被追究的風險還大。姜凡雅承接的業務是有職業道德的，只詢問個人口碑，不管打聽家庭。
孫嬌眼神滯空一小會，幽幽的，“沒關係，你知道的，可以跟他說，他不會說出去的。不知道的，他要是願意，也可以來問我。”
姜凡雅愣了愣。“好，我明白了。”
拿著電話回到包間，嚴慎幫她換掉涼掉的茶水，添了杯溫熱的。
“對不起啊嚴董，孫嬌家裡的事，我不清楚。您就算找遍所有渠道，也沒人敢查。但是你可以去問她自已啊。我這兒，就打聽點花邊新聞什麼的擅長，這些你想知道嗎。”
“例如，談過幾次戀愛，為什麼分手，對方是什麼背景，初戀是何方神聖，在不在本地之類的。”
姜凡雅想探探嚴慎的目的，就開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了。
嚴慎微微皺眉，就算再沒時間談戀愛，他還是知道人情世故的。打聽孫嬌這些，不是故意招惹她嗎。
再說，這些才是該她願意親自告訴自已更好。
“你跟我說點無關緊要的吧。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反感什麼。愛去哪兒玩，愛吃什麼。事無鉅細，我都想知道。”
嚴慎對姜凡雅的推三阻四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這一點博的姜凡雅的好感。同時，她也感到疑惑，這兩個人又不是不認識，找她打聽隱私還算可以理解，個人瑣事居然也感興趣，這是準備談戀愛？
“嚴董，你知道孫嬌是獨身主義嗎？”姜凡雅掐著把小心，忍不住問。
“嗯。”嚴慎說：“她似乎不喜歡我去找她。所以我打算，換個方式。”
換個方式？換個什麼方式？怎樣的方式還能讓獨身主義改變想法？
姜凡雅喝下那杯溫茶，直犯好奇。
*
“小晨，該早讀了，你不進教室，盯著大門幹什麼？”
“主任老師，上次跟院長一起來的那個叔叔，不會再來了嗎？”
食堂早餐做的是鮮牛奶加甜甜圈嗎？空氣中夾雜著的甜香與小女孩軟糯的聲音，順著晨風漏進了院長辦公室。
孫嬌以為自已正在做著有關於童話故事的美夢。
“哪個叔叔啊？”
“高高的，好看極了，又冷冷的，不愛笑，但人很好的那個！”
“喲，你剛6歲，就會看人啦？怎麼看出來人很好的？”主任柔聲細語的笑。
“因為他看我的時候，眼睛會笑啊。是好人的那種笑，不是壞人的那種。壞人笑的時候看著會害怕，動畫片裡的壞人就好害怕。好人笑的時候，會像曬太陽！”
主任拍手鼓勵道：“都說小孩子憑感覺分辨人的能力都很準呢！”
“那麼，好看的叔叔什麼時候才再來呢？我想摸摸他的鼻子，他的鼻子好高啊，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好看的鼻子。還有他的嘴巴，就像畫報裡那種……”
院長辦公室的窗被推開了，傳出吱嘎一聲響。
披頭散髮隔夜臉的孫嬌向下望，對上主任和小晨一大一小向上仰著的兩張臉。
初陽像給孫嬌戴上了一頂淺黃色遮醜用的寬簷帽。
“主任，我說，咱們學校的國語老師是不是該提高下專業能力了，怎麼這孩子對人的評價就會用好看兩個字啊！這詞彙量，也太貧瘠了啊！”
“還有啊，小晨那天抓一把氣球，全飄到隔壁高爾夫球場了。球場的老闆用高音喇叭衝咱們這方向，播了一天的環境保護準則。小晨要是不肯上早讀，就去隔壁球場把氣球撿回來！”
“啊——我要上課！我不要看見老巫婆！球場的老闆是老巫婆！”
小晨大喊一聲，撒開主任的手，一溜煙跑進樓裡去了。
主任追著小晨走了，不到兩秒，又再次露臉，抬頭看著樓上。“院長？”
“幹嘛？”孫嬌眨眨迷濛的睡眼。
主任問：“你帶遮瑕了嗎？沒帶我這兒有，你來拿。”
“遮瑕怎麼了？”孫嬌疑惑道。
“您把您那黑煙圈遮遮。”主任伸手戳戳自已的眼下，“一會兒別嚇到孩子。”
孫嬌：“……”
樓上“啪”一聲關上了窗戶。
*
“什麼好看的叔叔？哼。好看了不起？好看的姐姐不行嗎？這個世界是被顏控統治了嗎？看眼睛就能看出好人壞了了？那麼多大人還被殺豬盤呢，別說小朋友了。”
“看來不僅國語老師得提升能力，防被外貌欺騙的安全意識也需要提高一下。一會兒就聯絡個兒童心理學老師，不行，再加個兒童保護專家，過來給孩子們加加課！”
孫嬌整理著桌上雜七雜八的基金會申請文稿，嘴巴里還止不住地憤憤唸叨。
下週一艾利歐要到了，趕在那之前，終於一切準備就緒。成敗在此一舉，只要能夠加入艾利歐基金會，拿到每年的固定資助金，她就可以躺著等進入財旺。
她會成為財旺集團實力最強最有能力的女高管。
孫嬌頂著黑眼圈，裝腔作勢甩了下披散的長髮。
桌面被清理乾淨後，一份壓在最底下的財務轉賬申請及批示掃描件露出了一個角。
大大的公司印章，格外醒目。
高澤銳昨晚來過了，帶來了這份：嚴基建設，財務專用，加密內部，檔案憑證。
孫嬌捏起掃描件，長長撥出一口氣，神色歸於鎮定，緩緩坐了下來。
她將憑證拿到眼前，盯著看了很久。
高澤銳，一個在國外上學，從未涉足商業，到財旺集團不過短短數月的從業者，居然拿到了別的公司的最高部門財務的加密檔案。
這是怎樣讓人驚歎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