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章 傷口

奈布和伊索難得兩人聚在一起吃飯。

傑克似乎有什麼事要去處理，而伊索這幾天又因為約瑟夫生著悶氣，明確地拒絕與他共進午餐。伊萊則早在前段時間脫離大部隊，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至於盧卡，自從永動機專業研發團隊有了成員後，便天天和阿爾瓦待一起研討學術。

之前盧卡一直看阿爾瓦不順眼，如今竟理所應當地接受了他。

奈布和傑克在一起後，似乎什麼也沒改變，又好像什麼也改變了。

先前，傑克會想盡辦法和他獨處，遭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起初，奈布是很厭煩的。

只是後來，他發現傑克並不是一個無賴的人。

他會在下雨時很貼心地將傘壓低並偏向自已這邊，每天帶來的食物也是密封保溫好的，即使知道自已故意耍他也會無理由地接受……

也不知道是臉皮厚，還是心甘情願。

但一切都無所謂了。

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意味著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傑克拳打腳踢，而是應該溫柔地對待。

可是，到底怎樣才能叫“溫柔”。

難得吃飯時心不在焉，想的卻是傑克的事。

他自已都覺得荒謬。

伊索看出奈布在走神，輕輕敲了敲桌子，溫聲詢問：“奈布，你在想什麼？”

正是被這一聲敲擊所驚醒，奈布回過神，有些磕巴地說：“啊，我剛才在想……到底怎樣才算一個好的戀人。”

伊索摸了摸下巴，“是因為和傑克在一起，所以覺得困擾嗎？”

“其實也不是困擾。”

奈布趴在桌上，懊惱道：“是我覺得，我不夠成為一個好的戀人。”

“為什麼這樣說？你們鬧矛盾了嗎？”

奈布搖頭。

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矛盾暫時還不會有。他擔心的是，按自已的性格，傑克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厭煩他。

果然，不管是誰，一旦戀愛了，就會變得敏感多疑。

奈布悶頭吃了一口飯，企圖能透過食物來化解困擾。

只是似乎沒什麼用。

和傑克一起吃飯久了，總會想起那張兩手托腮，歪頭微笑的臉。

“戀愛真的，好麻煩啊。”

伊索感嘆。

“說到這兒，我有件事想問你，”奈布放下筷子，臉上浮現從未有過的八卦，“你和約瑟夫到底有沒有在一起？”

伊索瞬間漲紅了臉，連忙擺手道：“沒有，你誤會了……我和學長一直都是摯友而已！”

“真的嗎？可是你生日那天，是他將你抱上車的。”

“欸？？？”

奈布認真道：“我們都知道。”

伊索努力回想那天的事，但已經過了這麼久，只記得喝酒前的一些零零碎碎。

什麼擁抱，什麼上車，沒有一點印象。

而這些過於親密的接觸，總是讓人引起遐想。即使看上去就像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但伊索很清楚，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況且之前，他還看見約瑟夫和一個女生走在一起過。

“我和學長只是摯友。”伊索夾了一片青菜，儘量表現得無關緊要，耳後的緋紅卻仍未散去，看起來有種奇怪的平靜。

“那你們關係還挺好的。”

伊索點頭。

說的沒錯。

摯友就是摯友，是不可能發展成戀人的。

……

吃完午飯後，兩人回到宿舍，盧卡和伊萊沒有回來。

於是奈布索性睡了一個下午。

但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總是在朦朧中閃過幾個模糊畫面，稍稍清醒後，竟感到隱隱的悲傷，那幾個畫面卻怎樣也記不清了。

很熟悉，卻又不知在何時經歷過，還是因為在夢裡出現太多次。

每每清醒過來，奈布總要開啟手機，看看有沒有傑克的訊息。

他已經一天沒有音訊了。

奈布並不是一個主動的人，所以沒有發訊息去詢問。看著停留在昨夜互道晚安的聊天介面，心中的落寞又多了一些。

平常傑克與他聊天時，幾乎隔幾分鐘就要發一次，即使奈布已經敷衍到極致，可傑克卻總是滔滔不絕，就算再忙也會抽空跟他報備。

而今天，實在是太反常。

奈布關上手機，有些煩躁地翻過身，重新合上眼。

這次，卻怎樣也睡不著。

輾轉再三，奈布索性下床出門，去找傑克。

雖然不知道他在哪，但還是想賭一把。

此時正值傍晚，西邊的太陽收斂了萬丈光芒，晚霞染紅天邊，如同紅色的絲綢在那處飄揚。公園兩側，綠樹被晚霞映得紅潤起來。奈布壓低帽簷，走在湧動的人群中，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在無數人的身影中，一個黑色的人影低著頭坐在公園的一處，似乎與他們格格不入。

那人髮絲凌亂，衣衫略微不整，左邊的胳膊被擦傷，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傑克，我就知道你在這。”

聞言，傑克抬頭。

奈布半張臉被晚霞映照，眸中閃爍著橙紅的微光，比平日多了幾絲溫和。

傑克連忙將左臂藏去身後，但傷口太過於明顯，怎樣也藏不住。

“你打架去了？”

奈布坐在傑克身旁，舉起胳膊，略顯粗暴地觸控。

“嘶……”

傑克咬牙吃痛，傷口又重新火辣辣地疼起來。

“奈布，你不要再……”

“為什麼沒有回訊息。”

奈布垂眸，閃過幾絲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

像是責備，又像是擔心。

傑克怔了怔，這種表情不像是奈布臉上會出現的表情。

“喂，我問你話呢，為什麼不回訊息。”

“啊，我……我今天沒來得及看，而且手機……手機現在沒在我這，它已經……”

傑克語無倫次地解釋，卻說不出一個適當的理由讓奈布信服。

奈布偏過頭，咬了咬下嘴唇。

“你到底要幹嘛啊？這才剛在一起，你就不見人了，訊息也不回，也不告訴我你去了哪裡，那我還不如……！”

“不答應你呢……”

奈布後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微微顫抖，隱忍著一天的委屈與擔心。

“對不起。”

傑克只是道歉。

奈布再也無法隱忍，起身直直揪住傑克的衣領，一手握拳，往傑克臉上打去。

傑克本能地緊閉雙眼，已經預料到奈布出拳的力度，卻遲遲不見出拳。

眼前拳頭的陰影仍在。片刻，傑克緩緩睜眼，卻看到一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表情。

奈布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