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不是蘇逸的孩子,伯母不介意。

她在婚禮現場為了別的男人逃婚,伯母不怪她。

如今蘇逸受了情傷遠走他鄉,伯母還願意日日來陪伴她。

伯母看自已的眼神,甚至比看苗青還慈愛。

這種怪異的感覺一直縈繞在顧若曦心裡,直到某天無意間聽到伯母和小姨的對話才真相大白。

原來她是有媽媽的。

只是媽媽不敢認她。

這件事沒有在顧若曦心裡激起多少波瀾。

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融入血肉,刻進骨裡的童年經歷依然牢牢鎖在潛意識裡。

孤兒院裡長大的孩子不敢奢求親情。

母愛,有,很好。

沒有,也沒關係。

她只是有些心疼蘇逸。

她明明答應嫁給他的,卻沒有做到。

他沒有得到她的愛。

連母親的愛也是別人的。

蘇逸走後曾給她發過一條資訊。

“若曦,我走了,抱歉不告而別。是我把你帶回來,說要給你一個家,對不起我失約了。我是愛你的,儘管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但我依然懷揣希望。人生路那麼長,我以為你總會對我日久生情的。可是來不及了,我知道你的記憶就要回來了,到那一天,你會想起你的愛人,你會後悔嫁給我,你會崩潰的。可怎麼辦呢,我已經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裡滋生了心魔,我怕繼續待下去,就想把你永遠禁錮在身邊,再也捨不得放你自由了。”

“所以,還是我先離開吧。去看看這大千世界,俗世繁華,就像當時的你一樣。或許走這一遭,便想開了。”

“家裡要是住得習慣,你便一直住著吧。我媽和小姨會一直對你好的。”

“再見了,若曦。願再次相見,我們都能戰勝心魔,成為更好的自已。”

一個月後,葉氏企業爆雷了。

葉宣德養男寵,甚至猥褻男童的訊息被掛在熱搜上好多天都下不來。

因涉及違法犯罪,警方已經將葉宣德控制住。

葉氏企業形象嚴重受損,股票持續下跌,幾天時間,市值竟然蒸發幾百個億。

葉思彤帶著一眾董事會成員緊急召開媒體公關會議,在媒體記者面前聲淚俱下地控訴“造謠”之人,警告他們葉氏已經在走法律程式,很快就會將他們繩之以法。

她列舉了葉氏歷年來做過的慈善事業,將葉宣德和她塑造成為民謀福利的大善人。

然而自吹自擂的話還未說完,便有一蒙面女子衝上主席臺,對著葉思彤潑出了未知的液體。

葉思彤當即慘叫出聲,捂著臉在地上翻滾扭曲。

那蒙面女子被控制住後也不掙扎,對著葉思彤狂笑:“賤人!賤人!讓你也嚐嚐這硫酸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哈……”

儘管葉思彤被緊急送去了醫院,但她的臉還是被硫酸腐蝕得不成樣子,嘴唇幾乎都沒了。

那蒙面女子也被關押起來,後來聽說精神失常,被精神病院帶走關起來了。

很快,葉思彤和葉宣德的各種罪狀逐一爆出,葉宣德的兩個兒子也不遑多讓。

餘生很長,這一家四口能在獄中相伴,倒也不錯。

龐大的葉氏集團,短短几天,轟然倒塌。

溫子晨坐在辦公室裡,拿著下面遞上來的葉氏企業收購協議,隨手一扔,丟進了垃圾桶。

這種爛到根的企業,他不屑於要。

髒手。

蘇家。

顧若曦閉著眼躺在花園躺椅上輕輕搖晃著,耳邊聽著溫子晨為她講述近來發生的事。

顧若曦:“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蒙面女人是曾經綁架過我的嶽珊珊?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溫子晨:“葉思彤拿住了她的把柄,為了偽造我倆的鑑定書,葉思彤逼她和鑑定機構的負責人苟合。但那個人,是個畜生。”

溫子晨頓了頓,似乎接下來的話,讓他也有些不忍說出口。

顧若曦:“怎麼說?”

溫子晨伸手捂住嬰兒床裡小小的耳朵,柔聲道:“寶寶不聽,別汙了耳朵。”

顧若曦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說得跟孩子聽得懂似的。

溫子晨:“他有嚴重的性虐待癖好,那些被他玷汙的女人沒幾個好下場。更別說嶽珊珊,是被葉思彤特意交代過的。他已經不滿足於一般的性暴力,在一次歡好後,他用硫酸腐蝕了她的……下體。”

顧若曦猛然睜開眼,胃裡泛起一絲噁心。

她深呼吸幾口,強制壓下那翻騰的嘔吐慾望。

嶽珊珊必然是可恨的,可她的遭遇,也不免讓人升起一絲同情。

葉思彤如今的慘狀,著實不冤。

溫子晨見顧若曦臉色白了幾分,知道那些訊息還是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他轉移話題:“若曦,你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若曦怎麼也不肯跟他回去,他只能日日往蘇家跑。

這家人也是奇怪。

蘇逸的母親和他小姨從不阻止他的到來,似乎對他見怪不怪,有時竟也能跟他聊上幾句。

彷彿他不是來挖牆腳的登徒子,而是來上門的女婿。

顧若曦:“回哪兒?這就是我家,我哪兒也不去。”

溫子晨:“若曦,我錯了,真的大錯特錯。是我蠢,相信了那些拙劣的伎倆,才讓你受了這麼多苦,你打我吧,打死我算了!給你們娘倆出出氣!”

溫子晨握住顧若曦的手往自已身上揍。

顧若曦有些好笑地抽回手:“幼稚!”

溫子晨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聲音悶悶的,有點委屈:“我的好若曦,究竟怎樣你才能想起我?你不會明白,被愛人遺忘的感覺,真的糟透了。”

顧若曦拍拍溫子晨的背,看向遠方逐漸下沉的夕陽。

殘陽似血,如她近來的夢境一般,破碎又荒涼。

讓她總是忍不住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住。

顧若曦正色看向溫子晨。

“陪我去一趟西藏吧,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遺落在那兒了。”

——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降落在世界屋脊的首府,日光城。

溫子晨有明顯的高原反應,兩人找了就近的特色民族酒店落腳。

酒店免費提供治療高反的藥物,還貼心地送來兩個氧氣袋。

溫子晨躺在床上,眼閉著,唇色微微泛白。

顧若曦瞧著平日裡威風凜凜的男人,如今虛弱地躺在她面前,總覺得有些違和。

她喂他吃下了紅景天,輸上氧氣。

“你先休息,我住隔壁,有什麼事電話聯絡。”

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溫子晨拉住她的手。

“別走,我難受。”

“你一個大男人,難受還不能自已捱著?”

“不能,我害怕,我要你陪著。”

顧若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人指定有點兒毛病。

腦子裡卻在這時閃過幾個模糊的畫面,讓她覺得眼前的場景和對話莫名熟悉。

她甩甩頭,揮走那些畫面,正色道:“溫子晨,別忘了,我們還不太熟。”

好吧,一起生孩子的那種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