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忽悠耳中又傳來一連串的女鬼嗚咽聲,悲悲切切,好不滲人,他的褲襠一下子就溼透了,腳下流成一片。

“媽呀!哇啊啊啊啊~”唐大忽悠再也忍不住了,木劍鈴鐺往地上一丟,轉身就要往回跑,正好撞在一個黑龍捲上,大張著的口中又被灌進去不少渣渣灰。

他隨即白眼一翻,癱在地上昏死過去,嘴裡止不住的往外吐黑沫子,大師風範這次是徹底保不住了。

陰風驟停,烏雲驟散,天空瞬間放晴,幾個工人挪開衣袖,全都一臉懵逼。

劉老虎走過來笑著說道:“兄弟,天氣預報有陣風,嘿嘿,預報的真準。”

工人們表情這才鬆懈下來,工頭說道:“嗨,我說呢。”

然後,他就瞅見躺在地上吐沫子的唐大忽悠,趕忙跑上去想把他扶起來:“哎呦,唐大師這是怎麼了?”

剛一彎腰,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就竄進他的鼻腔,他被燻的差點一頭栽倒,還好是硬撐了過去,不過再也不敢靠近唐大忽悠了。

包永福也笑著對工頭說道:“呵呵,唐大師可能是吃了什麼不衛生的東西,加上勞累過度,趕緊把他抬回去休息吧。”

工頭卻再不敢往前湊,招呼幾個工人過來,工人們也都被燻得直咧嘴,可老闆吩咐了,這活兒也不能不幹啊,但這臭味實在是無敵,試了幾試都沒能彎下去腰,一個工人實在受不了,直接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包永福看不過去了,唐大忽悠畢竟是自已熟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扔這裡不管不合適,於是好心脫掉自已三週沒洗過的襪子,找來一根長棍挑著,塞進了唐大忽悠口中。

幾個工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連連對包永福道謝。

包永福擺手,義正言辭道:“唉,我不能看著唐大師受罪啊,都是好兄弟,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了。”

工人們再次彎腰去抬,別說,另有了一種別緻的風味。

這就叫,沒對比個個要命,對比後必有一勝。這味道比剛才可好太多了。

工人們把唐大忽悠抬走後,這裡一下子清靜了。

小子夜無奈的搖搖頭說:“招搖撞騙,從古至今都絡繹不絕,不過,沒有一個好下場的,遲早都是要還。”

說罷,他回到中年女人身邊,跳上石凳,用一根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處。

中年女人神情慢慢發生了變化,五官有了細微動作,甚至,眼白中間也緩緩浮現出黑色眼珠,越來越明顯,直到和正常人無異。

小子夜又將手指點在她懷中孩子眉心處,同樣,孩子也慢慢出現了該有的表情,終於,小子夜收回了手,孩子哇啦一聲就哭了出來。

中年女人雖然有了些表情,但情緒變化依舊不大,她看了看懷中哭泣的孩子,緩緩晃動幾下,孩子便止住了哭聲。

她緩緩起身,對著小子夜微微躬了躬身,看來,能重見光明,也沒能給她帶來絲毫喜悅感。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迴歸正常人的生活,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小子夜話音剛落,黑衣女鬼的身影便重新出現在眾人身前。

她打著一把黑傘,跪在地上,朝著小子夜和中年女人磕了磕頭,然後起身,看看中年女人抱著的孩子,眼淚刷一下就流了出來。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化成一縷黑煙,再次消失不見,只留下悲切哭聲,逐漸遠去。

孩子像是看到了些什麼,竟伸出小手朝那個方向抓了抓,口中喃喃道:“媽媽……媽媽……”

三個徒弟也都圍了上來,包永福問:“師父,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小子夜嘆息一聲說道:“看來他們的冤屈定然不小,回頭打聽下,一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幽嶺市,劉老虎的人脈還是相當廣的,他聯絡有關部門,說了下廟南村這個中年女人和孩子的情況,那邊極為驚訝,隨即就派了不少人前來。

從這些人口中得知,這個中年女人和孩子,在一年前就被列為了失蹤人口名單,現在居然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而且就在她們自已家中,簡直不可思議。

起初,他們也曾多次來廟南村瞭解情況,但每次都會出狀況,總之沒有一次能順利進入村子,直到後來,這塊地被一個大老闆買了下來,也就沒人再多關注這邊的情況了。

他們表示,會妥善安置中年女人和這個孩子,事情結束,師徒四人也驅車離開。

回到包永福家中,剛一開門,一陣陣飯菜香味就飄散出來,門口蹲著七次狼,搖著尾巴迎接大家。

包永福看了看餐桌上,足足有五六道菜,小芳從廚房走出來,繫著圍裙,又端上一條剛出鍋的清蒸魚。

這種畫面,是包永福無數次夢到過的,突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感覺一陣酥麻。

“回來了?快去洗洗吧,準備開飯了。”小芳笑著給眾人打過招呼,又鑽進廚房繼續忙活起來。

其他人還好,包永福卻忍不了了,他哇啦一嗓子,竟然哭出聲來,把大家給嚇了一跳。

小子夜皺眉問:“夾著尾巴了?瞎嗷嗷什麼!”

包永福哭著看了看廚房方向,又看看被收拾整潔乾淨的房間,再看滿桌子熱氣騰騰的菜餚,哽咽著說道:“我……我真的,好想娶個媳婦啊……”

小子夜鄙視的說道:“瞧你那點出息!這點事你不至於這樣吧!”

包永福鼻涕眼淚一大把,竟然用幽怨的眼神看著小子夜:“我心中本來還是存有希望的,可是……可是師父您昨天不是說過麼,這就是我的命,別人這麼說還好,我一笑了之,可是,您說這話,我……我現在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心裡拔涼拔涼的啊。”

也難怪包永福會這麼想,這些天下來,師父的神通廣大遠遠超乎他的想象,在他心裡,師父已經是無所不能,神一般的存在了,師父說的話,他自然也深信無疑。

因為這句話,他這兩天本就有點失落,不料,溫柔賢惠的弟妹突然又給整了這麼溫馨的一出,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氛圍,讓他控制不了自已的情緒,無法自拔的哭了出來。

這是家的氛圍,包永福打記事起,就是個流浪小乞丐,爹孃的樣子都不記得,後來遇見了張鼎師父,帶他走南闖北,一個修了一輩子道的老頭子也不懂這些,他從沒感受過家的溫暖。

包永福邊抽泣邊說:“我說是想要個媳婦,其實,我真正渴望的,是家啊,我……我想有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