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眼淚對狗子不起作用,他現在還站在狼群裡迷茫呢,見大背頭兄弟仨朝著大黑走來,才緩過神來。
一臉不捨的看看大黑,然後對大背頭說道:“虎子哥,你下手溫柔點,俺對大黑有感情嘞。”
大背頭說道:“俺就是想取點狗血而已,再說,這麼多狼護著它,你更應該擔心俺才對吧!”
大黑依舊平靜,狼群卻開始呲牙咧嘴,上前把兄弟三人圍住,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時,大黑卻從他們一旁繞過,向著劉四娃那裡走去。
“你,你要幹什麼?!”大背頭瞪著大黑吼道,卻沒能得到回應。
大背頭急了,正要與狼群動手,就聽包永福喊道:“別動!它沒有惡意!”
幾人同時望過去,只見大黑走到石柱前,一口咬住綁著劉四娃的繩子,一甩頭,繩子居然就這麼斷了。
栓子疑惑的問:“先生,你不是說一般手段解不開麼?這啥情況?”
大背頭表情一下子緩和下來,說道:“真夠笨的!先生說一般手段解不開,大黑用的是嘴!”
“屁!還看不明白麼?大黑不對勁,這明顯是有高人相助。”包永福十分肯定的說。
大黑已經將所有繩子都咬斷了,圍住大背頭三人的狼群也散開了。
大背頭趕忙過去,想扶住爺爺,但雙手卻從爺爺的身體中穿過,掌中只傳來絲絲寒意,他不知所措的望向爺爺,眼淚又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這貨內心與外表嚴重不匹配,包永福心想。
“陰陽兩隔,這裡的只是老爺子魂魄,沒有肉身的容納,你碰不到他的。”包永福邊說邊無奈的搖搖頭。
眾人聽包永福這麼說,情緒都十分低落,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能關切的看著這些魂魄。
栓子仔細檢查二大爺前前後後,見老人前後都沒有異常,才放下心來。
這些魂魄的模樣他們都見過,都是村裡近幾年過世的老人,鄉里鄉親,雖然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是靈魂狀態,但也沒覺得有啥好害怕的。
包永福看著這些魂魄說道:“他們看上去都沒有怨氣,遲早就自已進了幽冥輪迴。”
大背頭看著爺爺,眼淚止不住的流,邊流淚邊傻樂,回憶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爺爺最疼他,每次闖了禍,爹要打他,都是爺爺護著。
受了委屈都是爺爺抱著,哭著哭著就在爺爺懷裡睡著了。
小時候家裡窮,冬天凍的不行,爺爺總是把他摟在懷裡,一邊講故事一邊給他捂腳捂手。
有什麼好吃的爺爺從來不捨得吃,他記得爺爺總是坐在門口的石臼上,等他一回來,就神神秘秘的把糖果塞到他嘴裡。
爺爺,這糖真甜。
爺爺,這點心真好吃。
爺爺……
長大後,他來到城裡打拼,每次回來都給爺爺帶回各種各樣的好東西。
其實爺爺對他帶回來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他也對爺爺留給他的糖果沒了興趣。
爺爺只想拉著他多說幾句,可他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總是來去匆匆,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終是沒能見爺爺最後一面。
突然接到爺爺去世的訊息,他火急火燎趕回來,卻只能看著棺材裡一動不動的爺爺放聲痛哭。
爺爺……爺爺……
聲聲呼喚,不可能再得到任何回應了。
現在他居然又能跟爺爺說上話,但卻哽咽著說不出幾個字來。
劉四娃看著鼻涕眼淚橫流的大背頭,咧開沒有一顆牙齒的嘴巴呵呵笑著,笑的很開心。
他伸出乾枯的手在大背頭臉上象徵性的抹了幾把,說道:“大孫子,行了行了,你都多大了,害不害臊啊。”
大背頭說不出話來,就是流著淚的傻笑。
劉四娃疑惑的問他:“咋回事兒啊?你們咋都能看見俺了?”
大背頭趕忙引著爺爺來到包永福身邊,對爺爺說道:“爺,是這位先生帶俺們來救你嘞,先生有大神通。”
包永福看著劉四娃說道:“老人家,又見面了,俺也正想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四娃嘆息一聲,開始訴說起經過。
原來,劉四娃魂魄離體後,看著躺在床上自已的軀體,明確的知道自已已經死亡。
腦海中多出了一些資訊,指引他去一個地方。
他來到門口,回頭看看床上自已的屍體,老態龍鍾,皺紋密佈。
又在院子裡走了一圈,正是深夜,風吹過院中那棵大棗樹,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大棗樹是他小時候種下的,如今早已不再結棗子了,樹幹也是多處腐爛乾枯,很多枝條蜿蜒曲折,只有少部分細枝上有葉片,或許明年開春就更少了吧。
他又來到兒子屋裡,此刻床上同樣躺著個老人,打著呼嚕,睡得正沉。
“唉~”他幽幽嘆了口氣,看著兒子同樣滿是皺紋的臉,緩緩露出笑容:“呵呵,活著咋就沒注意嘞,娃子也都活成幹樹皮嘍,娃兒他娘,其實俺早該下去陪你的,可是……俺放不下他們啊……”
腦中資訊一直提醒他要去一個地方,他來到院門口,向著村口處來回張望。
他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坐到了門口的石臼上,依舊靜靜地望著村口處。
天亮了,他聽到屋裡傳來兒子急切的聲音。
隨後,就見兒子紅著眼睛跑了出來,看方向是村長家,應該是去用電話通知虎子吧,村長家裡有電話。
劉四娃依舊坐在石臼上,望著村口的眼神越發期盼起來。
他很想再看看大孫子,都一兩年沒見過了,過年時候託同村的人捎話回來,說是忙。
直到傍晚,終於,一輛紅色小汽車映入眼簾。
他趕忙從石臼上下來,樂呵呵向著駛來的小汽車迎了過去,那是他大孫子的車,他認得。
近了,他正要向裡面的大孫子招手,才想到大孫子應該是看不到他。
車從身邊飛馳而過,他看見車裡的大孫子滿臉淚花。
劉四娃有些失落,但終於見到了大孫子,已經知足了。
可他依舊沒有離開,而是強壓下腦海中的指引,在村子裡來回遊蕩,見了每一個村民,走過每一寸村裡的土地。
這是他生活了九十九年的村子,九十九年都沒有離開過的村子。
直到第七天,下葬的這天,他最後看了一眼兒子和三個孫子,才匆匆上路,往腦海中指引的地方走去。
後面的事就跟包永福講的接上了,只是劉四娃自已也說不清楚究竟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裡。
他只覺得路過巨石時,一股強大的吸力把他拽進了這個洞,然後就迷迷糊糊被捆在了石柱上。
“是耗子!”栓子他二大爺插話道:“俺迷迷糊糊間,看見好多大黑耗子!”
“耗子?”包永福想到了什麼,於是向狗子問道:“狗子,我記得你們說過,挖墓坑的時候也見到很多大黑耗子是麼?”
“嗚嗚~嗚嗚嗚嗚~”狗子回應道。
包永福一看,這小子雙手各抓一把手電筒,嘴裡還戳著一把,怪不得直嗚嗚。
這小子和當年的自已一樣,看不到鬼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家都把手電筒塞給了他,讓他充當照明裝置。
栓子肯定的說:“對!這不俺衣服還爛著嘞,都是大耗子抓咬的!”
包永福心中有了推斷,這應該是師父所說的精怪一類,他也只見過一次,是條黃鼠狼,還會說人話呢。
要真是精怪,可並不比惡鬼好對付,而且聽栓子說,那是一大群。
想想心裡就發毛,趁現在它們不在,趕緊溜出去才是正事。
他把自已的推斷說給大家聽,催促大家趕緊撤離。
還沒等邁步,就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窸窸窣窣聲,還伴隨著唧唧吱吱的叫聲,響作一團。
在照明裝置的來回掃射中,眾人均是倒抽一口涼氣,不自覺就擠在了一起。
地上、柱子上、頭頂岩石上,包永福看到密密麻麻的大黑耗子爬的到處都是。
“嗚嗚~嗚嗚嗚嗚~”這次嗚嗚的是大黑。
它朝著狼群叫了幾聲,狼群便把大家都護在中間,對著耗子群齜牙咧嘴。
大背頭脫掉上衣,露出一身大肥膘,竟從腰中解下一條鋼鞭。
啪啪——
甩了兩鞭,他怒目圓瞪,同樣齜牙咧嘴,看著比狼都要兇狠三分。
“艹!欺負俺爺?!問過俺虎鞭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