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天自從當上糧食局副局長後,工作上一絲不苟,非常認真且較勁,說話態度強硬,這讓他也吃了很大的虧。
一個工作日的早上,副縣長的夫人許穎,同時也是糧食局採購股的股長。平時為人比較孤傲強勢,單位裡沒有人敢惹她。
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按照慣例,中秋節局裡會給每個人發福利,包括月餅和麵包之類的。
今年的中秋節,許穎決定給每個人買兩盒月餅就可以了。
關鍵是這月餅貴的離譜,一盒要達到一元錢,這在當時遠遠高於當地的市場價,而且也超過了單位的福利預算。
負責財務和採購的王文天副局長一下就否決了許穎的想法。
這可把許穎氣壞了,衝著王文天嗷嗷喊道:“這月餅都是俄羅斯進口的原材料,口感和質量都是最好的,你憑什麼要阻攔,是要大傢什麼也分不到嗎?”
“這兩小袋月餅才二斤就需要兩元錢,咱們的預算頂多一元,一元買十斤月餅都夠了,你憑什麼買那麼貴的月餅!”王文天毫不示弱。
“中秋節是大節日,買點貴重的也正常,憑什麼不讓大夥享受這種福利!”許穎繼續嗷嗷叫嚷著。
“我就是不同意,你就不能這麼幹,預算就是每人一元,一元錢買月餅和豆油都夠了,不能這麼浪費,單位的預算不夠!”王文天顯得不耐煩了。
“你這麼做不合理,咱們得去找局長理論理論去!”
“你愛找誰找誰,我這就是不同意!”
許穎氣得呼呼直喘,一邊嗷嗷叫囂著,一邊推開了局長布和辦公室的門。
布和一看是許穎火冒三丈地過來了,立馬站起身,給她倒上水,微笑著讓她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
布和說:“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等我去找王文天,跟他商量商量怎麼辦。”
許穎還是不服,臨走撂下話了:“你們要把這事整明白,要不我這工作沒法幹了。”
布和沒說什麼,只是沉默不語,目送陳穎氣沖沖地離開了。
後來,布和找王文天商量中秋節採購的事情到底怎麼辦。
王文天說:“這個女人簡直是胡整!單位是預算不夠,憑什麼買那麼高檔的月餅,有那錢買點實用的東西多好!”
布和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她是杜副縣長的夫人,他還分管咱們局,怎麼也得照顧杜副縣長的面子吧!”
“那你說的算,我是擔不起這責任,買這麼貴而且不實用的東西我可不簽字!”
“那咱們可不可以研究一下買點別的,讓許穎看看別的什麼東西,你再考慮一下。”布和一看王文天態度強硬,只好親自去找許穎跟她商量買點別的東西。
經過布和好說歹說的一番勸說,許穎算是同意再去採購別的,不過還是兩盒月餅,價格是五毛錢一盒。
即使是五毛一盒的月餅,在當時的消費水平來說也是過於奢侈。
但是局長斡旋的結果,王文天只好同意簽字了。
從此許穎和王文天就結下了樑子。
副縣長杜鵬當然知道了這件事,心裡對王文天也有了很大的成見。
王文天一到縣裡找杜鵬簽字時,對方總是板著臉,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看不上王文天。
王文天有一次去縣裡,因為申報採購一批鋼材,需要杜鵬審批。
杜鵬認為這批鋼材太貴,縣裡財政預算不夠,一句話就把王文天給撅回來了。
王文天內心很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糧食局的倉庫早就應該重新修繕了,再不維修,很容易引起安全事故。
就是因為自已得罪了副縣長老婆,想做一些應該做的事卻寸步難行,只能有氣往肚子裡咽,忍氣吞聲。
許穎見了王文天也總是撇個嘴,斜著眼睛,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五十年代,糧食局每年要往各單位和普通老百姓分發糧票。
王文天的岳父張德山交往廣泛,有很多朋友知道他的姑爺是糧食局副局長,就找到張德山要糧票。
張德山想多要幾張糧票對王文天來說不是難事,就問姑爺:“能不能給爹多弄幾張糧票,都是做生意的朋友,平時也都挺幫忙的。”
“爹呀,我們單位的糧票都是有數的,誰也不能多拿少拿啊,都是預算好的。”
“行了行了,當我沒說!”老爺子敗興而歸。
五八年年底,王文天已經當了五年的糧食局副局長,這時他和同是副局長的常亮都有資格競爭局長職位。
常亮為人圓滑世故,跟誰都不得罪,有事的時候經常躲得遠遠的,就怕給自已添羅爛。
無論對什麼樣的人,他總是笑臉相迎。
這次幹部考核,民調基礎是一個關鍵環節,換句話說,就看民主選票的情況如何。
這次民調大會如約而至,人們紛紛劃上了自已心目中的一票。
果然不出意料,王文天以兩票之差落選,比自已年輕的常亮如願當上了大局長。
王文天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失落。
但是他不得不重新調整心態,提拔不上我還是我,我還得好好幹工作好好生活。
就在這一年,王文天的二兒子王勝偉呱呱墜地,王文天非常高興,又喜得一子。
老二出生後,張小榮坐月子只能自已照顧自已,小姑子王文萍早已嫁人。家裡沒有什麼人幫著照顧兩個孩子。
張小榮的身體比較孱弱,在老二剛滿一週歲時 不知什麼原因染上了肺結核。
一到結核醫院住院就得個把月。
王文天不得不家裡外面一塊忙。
兩個兒子從小照顧的就不夠,因為王文天工作一整天,有時候加班不能回家,孩子經常吃飯不應時。
兩個兒子從小就營養不良,個子都沒長起來。
老大王勝利從小駝背,老二王勝偉也是很瘦弱,臉上瘦的直貼殼。
兩個兒子瘦的就剩兩個大眼睛了。
不過也是沒辦法 ,張小榮時不時地去住院,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兩個孩子。
孩子這麼小,王文天也很著急。
他突然想到了還在老家的另一個排行老三的妹妹王文麗沒什麼事兒,不行就讓她來幫助照顧孩子。
於是王文麗繼續沿著兄妹王文天和王文萍的足跡來到了東北,她來的首要任務就是幫助大哥來照顧孩子。
王文麗的性格要比王文萍好很多,她在王文天家裡任勞任怨地幹著活,把兩個侄子照顧的不錯。
這時的王文天心情終於好轉,至少家裡有人能幫忙照看孩子,妻子張小榮也能夠好好養病了。
王文麗的長相沒有妹妹王文萍那麼光鮮靚麗。
她只會一老本實地幹活。
幫助大哥家出了不少力。
平時也不多言不多語,大嫂張小榮很喜歡她。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王文麗已經二十大幾了,大哥王文天感謝她幫忙照顧孩子的同時,也替他擔心有物件的問題。
王文天兩口子把這事兒當成了大事兒來抓。
由於長相普通,給王文天增加了為妹妹相個好人家的難度。
不過,他也不會放棄,盡力讓妹妹抓緊嫁出去。
他的鄰居鄭雲山是多年經營著一家鐵匠鋪。
王文天家裡的很多活都是鄭雲山幫著乾的。
一來二去,鄭雲山能吃苦,也算是能夠賺錢養家餬口,給王文天兩口子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只不過鄭雲山家庭條件差,一直沒娶上媳婦,三十出頭還光棍一個。
王文麗自已也是一個標準的未來的家庭婦女,出自山東農村的樸實女人,對未來沒有太高的奢望。
她只要嫁個對自已好的人家就行。
鄭雲山確實剛好符合這個條件。
王文麗幫助大嫂照顧老二到將近兩歲的時候,終於把自已嫁出去了。
當然這個人就是鄭雲山。
婚後的王文麗生活中規中矩,鄭雲山能吃苦,每日勤勞地經營著自已的鐵匠鋪子。
他們後來先後生了兩個女兒和三個兒子,生活雖然拮据但是能維持生活。王文天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不過後來王文麗五十來歲的時候,鄭雲山就突發疾病過世了。
王文麗陸續找了好幾個老頭,都相繼去世,大家都覺得王文麗是不是“方漢老婆”。最後王文麗就乾脆不找了,七十多的時候死在了女兒家中。
她不像妹妹王文萍,“小馬靴”聰明又能幹,兩人攜手半個多世紀依然身體健康。
王文天這幾年只能憋在副局長的位置上任勞任怨地幹工作。
他依然是那個又倔又強的王文天。
此時的生活比較穩定,兩個孩子都越長越大,雖然從小就缺營養,也算是慢慢長大。
此時的於倩也歲數越來越大,已經快四十了,她對婚姻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
她看到王文天和張小芝的婚後幸福生活,也是很羨慕,也對自已失去王文天很無。
有一次王文天碰巧和於倩還有幾個同事一起招待外單位來考察的領導。
王文天和於倩都喝了很多酒,大家越聊越高興,都沒有控制自已的酒量,喝得爛醉如泥。
等到客人們喝完回去時,於倩徹底酒後失態,不知道怎麼了上去就摟住王文天的脖子嗷嗷大哭。
王文天當時也懵了,只能拍拍於倩勸一勸。
其他相對清醒的同事,都上來把於倩拉到座位上,都安慰她。
這事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張小榮的耳朵裡,氣得張小榮到於倩的辦公室,把於倩一頓臭罵,“你真不要臉,天天惦記著有婦之夫,你真他媽的不要臉!你就知道勾引別人老公!”
於倩知道自已理虧,被張小榮的氣勢嚇到了,只能漲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
離上次有機會提拔已經過了兩年時間,王文天仍然努力地幹著本職工作。
本來縣裡還有幾個提正科級的名額,但是副縣長杜鵬對王文天意見很大認為他辦事作風古板,不能勝任較為重要的工作。
王文天的仕途就死死地卡在了杜鵬手裡。
王文天本來工作心態上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是縣政府的一個辦公室副主任任宇江是王文天多年的好朋友。
一天王文江去縣政府辦事,剛完事出大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任宇江。
任宇江說:“王哥,正好你來了,咱倆到對面的飯店喝點。”
王文龍一看是自已多年的好哥們任宇江要請客,正好自已也沒什麼事,就對任宇江說:“那老弟請客,我就不客氣了,咱倆中午好好喝點!”
一到餐館,任宇江就點了好吃的下酒菜,有“小蔥拌豆腐”、“炸花生米”,又點了個 王文天最愛吃的炸柳根魚。
兩人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相談甚歡。
酒到三巡,任宇江就開始問王文天:“聽說杜副縣長對你很有成見?有這事嗎?”
“他老婆許穎,在糧食局飛揚跋扈,作為採購股長,為所欲為,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就是認為她中秋節買的福利品太不符合實際,就把陳穎兩口子都得罪了。”王文天說了具體情況。
“王哥啊,你的性格還是那麼倔,不講究變通。”任宇江笑著說。
“她總是這麼胡作非為,把我們當領導的根本不放在眼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王文天繼續說著。
“王哥呀,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機關單位里人際關係複雜,說話辦事一定要學會圓滑,否則不一定得罪了哪尊佛,你我真是得遲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說的也是啊,我這完全是為了單位的利益考慮沒想到真是寧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啊!”
“聽說杜副縣長對你的提拔還在橫擋豎攔啊,你不過他這關想,什麼時候能提正科啊?”任宇江說到了王文天的痛處。
“哎,我也是聽天由命吧,能提就提,提不了我也順其自然吧!”
“不行王哥你就私下裡服服軟,找找他們兩口子,說點道歉的話,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王文天一聽這話,說:“本來就是她的錯,還讓我低三下四地給她道歉,我是幹不出那事!”
任宇江一看王文天的倔脾氣還是改不了,就不再說什麼了。
杜鵬作為阿蘭縣主管財政的副縣長多年,一直獨斷專行,周圍的上下級關係處得很僵。
他這個人還很好色,一看到剛入職的年輕女幹部,就採用各種方法套近乎。
有一次縣政府剛來了一位叫白潔的女幹部分到了辦公室工作。
杜鵬就想方設法的為她安排任務,以便靠近她。
有一次他讓白潔給自已準備一份講話稿,白潔很認真地完成了初稿。
拿到杜鵬的辦公室給他看。
杜鵬看到白潔這麼認真給自已寫了兩千多字的稿子,非常高興地誇獎道:“小白啊,真是謝謝你啊,你真是幫了我大忙啊!”
“杜縣長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 您有什麼工作安排儘管吩咐,我一定盡力做好!”
杜鵬一看,白潔人長得水靈大方,潔白如玉,說話也乾脆利落,工作能力也很強。
就對她笑眯眯地說:“你要是給我當專職秘書該多好啊!我工作得少操多少心啊!”
“多謝副縣長抬愛,無論給我安排到什麼崗位,我都會認認真真把工作幹好,這是自已的職責所在。”
杜鵬看著這麼白淨美麗的白潔在面前說話瀟灑大方且得體,體態豐滿,身形凹凸有致,看得自已直愣神,甚至直往嗓子裡咽口水。
白潔一看杜縣長愣住了,自已加大了音量說:“領導,您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我就回辦公室忙去了。”
“沒有了,沒有了,你快去忙去吧!”杜鵬一邊緩過神來,一邊說道。
可是杜鵬並沒有停止對白潔的朝思暮想。
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接近白潔。
可是白潔只有二十多歲,並且自已有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就是阿蘭縣當地的武警部隊的一個連級軍官。
可是杜鵬既有色心,又有色膽,不停地對白潔動歪心思。
一次縣政府組織到天津考察水利專案,一共有十幾個機關幹部一同前往。
這批人裡有杜鵬和白潔。
杜鵬覺得自已的好機會來了。
在白天考察天津一個區的水利局的水利專案後,當地水利局的領導請他們一同吃飯。
酒桌上大家推杯換盞,喝得很盡興,杜鵬喝得酩酊大醉。
白潔始終滴酒未沾。
晚上喝完酒,大家都到了下榻的旅店,杜鵬藉著酒勁兒,使勁兒敲白潔房間的門。
白潔一看是杜鵬在門外,也不好意思不開門。
當她剛一開門,杜鵬就想強行抱住白潔。
但是自已醉的已經走不動道了,白潔一躲,杜鵬自已就直接撲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這把白潔嚇得直哆嗦,趕緊叫個隔壁房間的同事把杜鵬攙回了房間。
晚上,白潔嚇得自已一宿沒敢閤眼。
第二天,杜鵬像是沒發生這回事一樣照舊和同事們談笑風生。
還是用色眯眯的小眼睛盯著白潔,白潔多少對他開始有了防備之心。
到晚上大家一起到海河邊散步,杜鵬又走到了白潔的身邊,還解釋說:“小白啊,昨天真不好意思,我喝的太多了,多有冒犯了!”
白潔一聽,他說這幾句話還算是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