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天不知不覺已經三十歲了,還是一個人光著棍,一心把全部精力都投在了工作上。

雖然對愛情也有過無限嚮往,可現實是自已確實沒有什麼條件。

工作上,自已負責的糧倉著了火,雖然沒有嚴重後果,但確實也給自已的仕途造成了影響。

他被窩在了成吉鎮這樣的小地方,心中很窩火憋屈,但誰又能理解呢?

為糧食局工作這幾年,自已勤勤懇懇,好不容易調進局機關辦公室工作,卻因為出了這麼個事被“發配”到鎮裡。

張小榮剛來到糧食局財務科工作,自已的性格本來很隨和,也有幽默感,同事們都很喜歡她。

財務股長劉穎看她單身,主動撮合與王文天見一面。自已也想做點好事,成全這兩個年輕人。

可是王文天一到鎮裡上班幾個月才回來一次,根本沒有機會和張小榮見面。

王文天每天仍然繼續讀書看報,努力學習,既練了一手好字,寫文章的水平也在不斷地提升。

雖然不在局裡上班了,但他仍然堅持往糧食局系統內部的報紙寫文章投稿,他寫的文章數和發表數在單位總是能排名第一。

張小榮有時候看報紙,看到了王文天寫的文章,覺得文筆確實不錯,也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

一九五一年六月的一天,王文天回局裡開會,張小榮作為青年代表在會上發言。

王文天看這位新來的女士,說話聲音清脆利落,個子不高,眼睛也不大,但是也有一種女性柔美的一面。

後來他得知這位就是財務股的張小榮,劉穎跟他提過這個人。

劉穎看到王文天正好來這開會,會後把他叫到一邊,告訴他剛才發言的張小榮也是單身,你覺得她人怎麼樣?

王文天自從喬伊娜回國之後,很多年沒有想找物件的事了。

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說什麼,張小榮雖算不上漂亮,但是他看張小榮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認為這位年輕女子很有眼緣。

但就是不知道怎麼跟劉穎說,可能是單身太久,一直也沒有心思考慮終身大事。

劉穎急了,你還是個老爺們嗎?你到底咋想的,行還是不行,行就趕緊行動。

“還行吧,我覺得她人挺好,我挺樂意!”王文天這也是被逼出來了的回答。

劉穎說:“這就對了嘛!自已的事還不抓緊,等別人先下手嗎?”

下午上班的時候,劉穎問張小榮:“你見過王文天了嗎?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我也沒注意哪個是王文天啊,我只是覺得他的文章寫的挺好,應該是很有才的一個人。”

劉穎一看女方也不知道王文天長啥樣,就說:“那一會兒你們見見面唄,互相瞭解一下。”

張小榮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不著急,大家還是先忙工作吧!”

劉穎一看,反正是你們的事,我看你們有時間就見,沒時間我也沒辦法了。

王文天下午著急去其他單位處理業務,也就顧不上去見張小榮了。

王文天優良的工作作風,終於得到了糧食局黨委的認可,尤其是局長布和對他的印象極好。

在鄉下幹了一年多之後,終於被調回了局辦公室。

小城六月的天草長鶯飛,人們都喜歡走出家門,到野外遊玩。

雅魯河水清澈見底,人們在河邊嬉戲打鬧,撈魚捉蝦。

這樣的季節最適合戀愛。

張小榮的哥哥張小龍,從小就和自已姨家的表妹王雅芝在一起,他們有很深的感情。

長大後兩個人就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王雅芝沒什麼文化,後來一直也沒有去工作,本本分分地照顧著張小龍和孩子們。

買房子的時候,以張德山的實力本能夠給自已的大兒子在縣城裡買一個帶院套的大宅子。

但是他此時的老婆許靜總是橫擋豎攔,生怕張德山給自已兒子花太多錢。

在兩人訂婚之前,關於彩禮的事,許靜就說老張:“差不多就行,本來都是親戚,何必拿那麼多呢?”

關鍵最要命的事,他倆結婚以後,所有的錢都由許靜把著。

王雅芝家對張德山加的實力心知肚明,雖然都是親屬,拿許靜說的那些,王雅芝父母根本不能同意。

王雅芝也明確告訴張小龍,說她自已沒什麼要求,但是她的父母要多少彩禮,她肯定會聽從父母的建議。

這可把夾在中間的張小龍急壞了。

他只好去找妹妹張小芝商量。

妹妹一聽老爹竟然這麼摳門,當時肺都要氣炸了。

她鎮靜一想,這事背後一定是許靜的主意。

她哥哥張小龍寬厚老實,即使不拿錢,張小龍都不會說什麼。

這可怎麼辦,我們哥仨不能讓那個娘們這麼欺負!

“姨,我哥結婚,你和我爸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哥買房?”張小榮急了,去找許靜理論。

“這事得問你爹啊,我可管不著!”許靜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管不著?你管不著我爸一分錢拿不出來?”張小榮繼續追問。

“有事問你爹去,別過來就跟我在這嗆嗆!”許靜針鋒相對。

“我爸拿不出錢來,不找你找誰,我們家的錢早晚都得讓你轉移走!”張小榮繼續憤怒地說。

“別他媽地沒完沒了,我才不管你家的事兒呢!”許靜不耐煩地開始罵了起來。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娘們,別拿我家的錢!”張小榮毫不示弱,說著說著就往上衝。

“哎呦喂,這真是欺負人啊!我也不欠你們的,就往我身上訛啊!”許靜一看有點擋不住,就開始撒起了潑。

這時候張德山剛從外面回來,一看許靜在那哭喊,張小榮氣得直哆嗦。一面是後娶過來的老婆,一面是自已的閨女,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也不能眼瞅著他倆幹仗,就上去把女兒使勁兒拽出去了。

張小榮一看自已爹不向著自已,也開始大哭起來。

“我的死去的娘啊,給我評評理啊!我爹不管我們啦!錢都被那個娘們卷跑了!”

兩個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引得左鄰右舍的鄰居們都在站門口看熱鬧。

這可給老張整得直冒汗。

“我他媽也不管了,你們愛咋咋地吧!”

兩個女人哭喊累了,許靜畢竟歲數也大了首先像個癟茄子,不吱聲了。

張小榮一看自已爹氣跑了,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一摔門就走了。

這場架也算沒白吵。張德山後來抓緊給張小龍在成吉鎮買了一套帶院子的房子。

這事張德山也是使了很大地勁兒硬是從許靜那裡要過來的。

許靜自已和孫三兒有個兒子叫孫鵬,整天好吃懶做,什麼活都不幹,整天就想著從他媽那裡能摳出來點就摳出來點。

許靜也很寵著這個唯一的懶兒子,老張的錢,他的確轉走了不少,都給這個兒子吃喝嫖賭了。

他這個兒子不會攢下錢的有一點就揮霍一點。

許靜當然也不傻,她只好一點一點地給孫鵬,怕他一下子都霍霍沒了。

她想多從老張那裡多弄點,給孫鵬在縣裡買個大房子,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

想法是好的,只是孫鵬還真不是過日子的料。

張小龍還傻乎乎地緊著說:“謝謝爹!”

婚禮如期舉行,張小龍戴著大紅花,張德山準備的大花轎,還有秧歌隊,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到張小龍的姨也就是王雅芝家。

張小龍樂得合不攏嘴,人長得也很精神,據說因為張小龍的長相,有拍電視劇的節目組主動找過他,希望他拍電視劇。

婚禮舉辦地很順利。張小龍和王雅芝高高興興地在成吉鎮住上了新房。

張小龍的性格好,天天就是樂呵呵的,老婆王雅芝就是負責生孩子,照顧孩子。

張小龍在銀行的工作雖不能大富大貴,但是兩口子也夠了,在鎮裡還能分點地,也算多一份保障。

王文天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著班,自從回到縣裡,他接觸到張小榮的機會就多起來了。

他出去採購回來報賬的時候,首先就要找張小榮簽字。

張小榮看到王文天腰板挺的很直,大眼濃眉,高高挺挺的鼻子,長得挺有男人的氣質。

他們彼此都聽劉穎介紹過,只不過從王文天的角度來說他還是沒有太大的勇氣來追求張小榮。

感覺自已馬上三十了還是一無所有,不知道怎麼開始追求愛情。

這時候糧食局的一大齡單身女青年於倩開始關注了起了王文天。可是于靖已經三十多了,比王文天大幾歲。

於倩雖然歲數大了,但是仍然面容姣好,五官清秀,看不出有任何歲月的痕跡,依然顯得很年輕。

於倩據說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和本單位的叫張波的人處了好幾年的物件。

張波當時年輕有為,在單位是業務骨幹,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了股長。前途一片大好,愛情也是順風順水。

兩個人真稱得上是郎才女貌,無論各個方面都很般配。

馬上就要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甚至連結婚之日都定好了。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張波有一次做體檢,查出尿蛋白有問題,當他進一步做體檢的時候,終於查出了患有尿毒症。

誰也沒想到,這麼年輕而又健康帥氣的張波一下子得了這麼嚴重的病。

眼看著大喜之日就要到了,兩個人甚至還去北戴河拍了婚紗照。

張波是個很明白的小夥,知道這種病一旦得上,是無法痊癒的。

而且這種病也只能維持生命,肯定也沒有什麼生命質量了,換句話說,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他無法面對於倩了。

於倩突然間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但是她和張波的感情是無比堅固的。

她願意還和張波在一起,如期完成婚禮。

可是張波認為無法再給於倩幸福,不如早點結束這段感情,不想耽誤人家。

張波得了這病班也不好好上了,整天貓在家裡。感覺人生沒有希望了。

於倩對他不離不棄,有一天去看他。

她在院外敲大門,門裡面已經鎖上了,她看敲門沒反應,就大聲喊:“張波,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張波,張波……”。

無論於倩怎麼呼喊,張波就是不應聲。

於倩仍然堅持:“張波,快出來,咱們不能分開,張波!”

張波硬是不開門。

於倩沒有辦法了,只能在大門外哭起來,“張波,你咋這樣啊,我不會離開你啊!”

屋裡的張波無比痛苦,心想:不是得了絕症,誰願意離開這麼好的女人,眼看著好日子就開始了,老天真是不公啊!

此後的張波開始自暴自棄,養成了酗酒的習慣,整天也不怎麼吃飯。

有一次,於倩想辦法進了張波的屋子,一看滿地都是酒瓶子,和躺地上酒醉不醒的張波。

她一下子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張波啊,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自甘墮落啊!你要好好活著啊!”

張波聽見女人大聲地哭喊,從睡夢中驚醒,一看心愛的女人於倩就在眼前,自已也難受地嗷嗷大哭起來。

一邊大哭,一邊衝著於倩喊:“快走吧!咱們拉倒吧,不要見面了,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於倩一下子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張波,“張波啊,張波啊,你要好好的啊!”

可誰知張波一下子用雙手把於倩推在了地上,“你走吧,趕緊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於倩哭喊著,“我不能離開你啊,你是我的未婚夫啊!我們要結婚了,我不能離開你啊!”

於倩哭著哭著,上去又緊緊抱住了張波,可不知張波怎麼突然間,使勁兒朝著於倩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個嘴巴,:“滾!趕緊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個嘴巴使了很大地勁兒,扇的於倩的嘴角都流血了,於倩一下子也懵了,捂著嘴哭著從張波家跑了出去。

此後的張波病情逐漸惡化,加上不停地酗酒,沒過幾個月,張波就孤獨地死在了家中,年輕的生命就此終結。

於倩經歷了這件事,心靈上受到了極大地創傷,十來年都沒有在和其他男人談過戀愛。

她暗自決定這輩子就這麼過,不會再結婚了。

於倩在單位工作上仍然很努力,幫助單位承擔大量的工作任務,糧食局黨委非常認可她的工作。

在人事管理方面,她嚴謹認真,糧食局每個人的檔案她整理得井井有條,對所有人的情況瞭如指掌。

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得到了糧食局黨委領導們的認可,經黨委研究決定,任用於倩為組織人事股股長,全面負責糧食局的組織人事工作。

自從王文天來到糧食局工作,於倩第一次見到王文天就覺得這個小夥人長得精神,工作也很能吃苦。

雖然於倩多年單身,而且對張波的感情始終難以忘卻,但自從見到了王文天之後,對王文天有一種莫名的喜歡。

當上股長之後,他看到了王文天工作上的能力和努力,在與局領導溝通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幫助王文天說好話。

於倩幫助王文天說好話這事,終於傳到了王文天的耳朵裡。

他不理解這位於姐為什麼對他這麼好,這麼優秀的姐,能為他說好話,他心裡非常地感激。

王文天想:她歲數雖然比自已大,但是她還是那麼長相年輕有氣質,她為什麼還不結婚呢?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呢?

他又想:於倩結不結婚跟自已又有什麼關係呢?哎,自已沒事想的太多了。

有一次王文天去組織人事股交檔案材料,看到於倩坐在那裡,正在寫東西。

“你好!於姐,我來交材料,您幫我看看,是這些材料嗎?”王文天輕聲說道。

於倩抬頭一看是王文天來了,立馬起身微笑地說:“拿過來我先看看,你先坐一會兒吧。”

於倩看到長相英俊的王文天,每見一次心中就會泛起一絲愛慕之情。想著想著,臉蛋上有一些泛紅。

“你交的這些材料,就少了一個縣裡組織部的章,等我去辦事的時候,就幫你一起蓋了吧!”於倩看著王文天微笑地說道。

王文天一看於姐這麼客氣,並且這麼熱心幫忙,趕緊站起來連聲感謝,“那真是太感謝於姐了,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他一邊感謝,一邊看於倩的臉上泛著紅潤,雖然比自已大,但是還那麼美麗依舊。

他對這個女人多少有些不一樣的好感,但是年齡上比自已大四歲,在那個傳統的年代,多少不敢往男女之事上想,心裡想:哎,只能算是個好姐姐吧。

“於姐,那真是太麻煩您了,我還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您先忙吧。”王文天說著就要走了。

“那你就忙去吧,有什麼事,咱們再隨時溝通吧!”於倩的語氣裡多少含著一絲依依不捨的語調。

王文天是個直人,對對方的感情不是很敏感,只是覺得於姐漂亮人又好。自已有那麼一絲愛慕之心,卻又因為年齡問題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他考慮自已的父親王啟仁不會同意他找一個比自已大的女人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