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抬頭看後視鏡,發現白雪晴直勾勾地盯著自已,竟然有些心虛起來。

這些天,白雪晴對他的態度,雖然比之前明顯明朗了很多,但他依然感覺,坐在同一個車廂裡,兩人之間依然隔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可是今天,白雪晴看他的眼神,給人一種要把他看透的感覺。

“白總,請原諒我的淺薄。”江楓定了定神說道,“您這話我沒聽懂。”

“江楓,你有沒有覺得,有一種力量會把互不相識的人推到一起?”白雪晴接著說。

“也許吧。”江楓靈機一動地搪塞道,迅速躲開了白雪晴眼神,“白總,有句話說,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你信嗎?”

“我信,也不信。”白雪晴沉思了片刻,模稜兩可地回答道。

“哦,怎麼說呢?”江楓問道。

“我信,是因為我相信緣分;我不信,是因為我不會都交給緣分。”白雪晴解釋道,“江楓,那你覺得我們相遇是久別重逢嗎?”

“我不知道。”江楓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倒覺得跟你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白雪晴似笑非笑地說,“你信不信我說的話?”

“白總,我可不敢高攀啊。”江楓笑著說。

“我是認真的。”白雪晴說道。

看到白雪晴一臉認真的模樣,江楓急忙收起了笑臉。

“白總,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江楓試探地問道。

他感覺,今晚白雪晴有點奇怪,但到底奇怪在哪裡,他又說不上來。

“沒有。”白雪晴搖頭說道,“只是我這幾天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道理是你告訴我的。”

“我?”江楓一頭霧水。

“是的。”白雪晴點頭。

“我說了什麼?”江楓好奇地問。

他越發覺得,今晚白雪晴像變了一個人,從眼神到語氣,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跟以往有很大不同。

“你告訴我,一個人必須靠自已才能站起來,”白雪晴回答道,“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甚至依賴別人,往往會以失望收場。”

江楓搜腸刮肚,回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已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白總,我怎麼不記得自已說過這話啊?”江楓莫名其妙地說。

“你是沒這麼說過,但你卻告訴了我這個道理。”白雪晴解釋道,“那天你讓我從白家的大網中跳出來,我突然就像卸下了枷鎖,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白總,您這是抬舉我了。”江楓急忙否認道,“我那天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想好……”

“不,你說得很對。”白雪晴打斷道,“從來沒有一個人跟我這樣說過。江楓,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可能永遠活在一張大網裡。所以,我相信,你就是我的貴人。”

“白總,您越說越離譜了。”江楓愧疚地說,“我哪裡是什麼貴人啊,我只是個開車的。您讓我往哪開,我就往哪開,我只會這個。您可是白家的千金,您就是自已的貴人。”

“白家的千金?”白雪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發出一絲冷笑,“在他們眼裡,我姓白都是對白家的玷汙……”

白雪晴說完,才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立刻變得尷尬起來。她也不知道今晚自已怎麼了,為什麼會跟江楓說這些。

江楓也感覺車上的氣氛有些尷尬,於是選擇了沉默,就像是沒聽到白雪晴說了什麼。

接下來的路程突然變得異常的漫長,車裡也變得異常安靜。即使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裡不經意地相遇,也會各自匆匆躲開,好像害怕自已的目光把對方燙傷一樣。

當車子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坐在車裡的兩人總算都鬆了一口氣。

江楓開啟車門,白雪晴安靜地走了下來。

“白總,晚安!”江楓說道,“我明天準時來接您。”

“好的,辛苦了!”白雪晴微笑著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江楓一路上都在回想著今晚白雪晴的表現。白雪晴的一番誇讚,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同時,從白雪晴的言語之中,他感受到了,白雪晴雖然貴為公司的董事長,位高權重,但她的內心原來是如此孤獨。

想到這裡,江楓剛剛為自已感到些許高興,又情不自禁地對白雪晴產生了些許同情。

他江楓雖然為了復仇而來,但終究他的心也是肉做的。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對於白雪晴這樣一個大美人,試想有幾男人不心動呢?

就在白雪晴夜以繼日忙著準備競標方案的時候,龍城第二家族魏家的未來繼承人魏景韜也是動作頻頻。剛剛拿下許家英——白家這個二十年的老將,他又馬不停蹄地對龍城第四家族彭家發起了攻勢。

魏家雖然位居龍城上流家族第二把交椅,它的經濟業務在全國遍地開花,反而在龍城這個老窩顯得有些薄弱。

彭家雖然實力遠不如排在第二的魏家,甚至跟排在第三的明家相比也差了一大截,但在房地產和建築領域,它的實力卻不容小覷。魏家正因為一直深耕房地產和建築領域,才成就了它今天在龍城的地位,建立起了自已的優勢和護城河。

未來金融城專案,首先是一個商業地產專案,然後才是金融專案。對於在房地產領域力量薄弱的魏家來說,想要贏得這個專案,光靠自已勝算並不大,而如果得到彭家的支援,那在招標會上跟白家一較高下,勝算就大大增加了。

因此,魏景韜親自拜訪了彭家家主彭向輝。不過魏景韜顯然高估了自已的威望,當他提出要跟彭家聯手爭奪未來金融城專案的時候,老謀深算的彭向輝卻淡然一笑。

“魏總,那誰來主導呢?”彭向輝不緊不慢地問道。

“彭總,我們魏家願意承擔更多的風險。”魏景韜圓滑地回答道。

“哦,你來承擔更大的風險?”彭向輝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魏總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東來兄虎父無犬子啊。”

“彭總過獎了,這是我們魏家想要和彭家合作的誠意。”魏景韜謙虛地說,“我相信我們兩家深度合作,一定能夠拿下未來金融城這個專案。”

“魏總的誠意我是感受到。”彭向輝依然不驕不躁地說,“只是,我們彭家內部至今還沒有確定,是否要參加這次競標。所以,這件事我們還要從長計議。”

“距離招標會只剩下一個月了,這時間上是否會有點倉促?”魏景韜試探地問。

“時間的確有些緊。”彭向輝微微點了點頭,“奈何我們彭家家底不夠厚實,凡事得精打細算啊。這幾年市場風雲變幻,我們彭家可不敢打沒把握的仗。聽說白家這次勢在必得,我們就更要多多考慮了。魏總可以先回去,容我們再商議商議,你看如何?”

彭向輝雖然話說得很含蓄,但魏景韜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話外的意思。

“那好,我回去跟家父彙報,等您的好訊息。”魏景韜識趣地起身說道,便帶著助手離開了彭向輝的辦公室。

魏景韜很明白,想要說服彭向輝跟自已合作,事情沒那麼簡單。

“魏總,您相信彭家不會參加這次招標會嗎?”回到車上,秘書鄧亞軒問道。

“什麼時候老狐狸的話也可以信了?”魏景韜冷笑著說道,“彭向輝這隻老狐狸,心裡的算盤打得精著呢。”

“那他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們合作呢?”鄧亞軒有些困惑地說道,“雖然彭家在建築行業實力不凡,但要是白家這次參與進來,彭家自已競標的勝算並不大。”

“他當然知道自已無法跟白家單打獨鬥,但他還在囤貨居奇、待價而沽。”魏景韜分析道。

“您這話這是什麼意思?”鄧亞軒皺起眉頭。

“你覺得,只有我們會找彭家提出合作嗎?”魏景韜回答道。

“您是說,明家也會找彭家提出合作?”鄧亞軒似懂非懂。

“當然會。”魏景韜胸有成竹地說道。

“我,我明白了。”鄧亞軒恍然大悟地說,“彭向輝現在是看誰給出更高的價格。”

魏景韜點了點頭,眉宇間閃過一絲焦慮。

總體實力上,明家和魏家的實力很接近,並且對魏家發起了趕超的攻勢。尤其最近五年,隨著科技革新浪潮的迭起,明家利用自已在科技領域的先發優勢,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實力迅猛提升。這讓排在第二的魏家,產生了很大的危機感。

如果說彭家是龍城建築領域的佼佼者,那明家無疑就是龍城科技領域的領頭羊。隨著科技的迅猛發展,如果魏家不能有效阻擊明家,那被超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隨著這些年魏家戰略調整,加快了在科技領域佈局的步伐,明家和魏家之間的關係,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甚至在一些行業出現了競爭白熱化的趨勢。因此,兩家之間的明爭暗鬥,成為了龍城各大家族之間公開的秘密。

“亞軒,你幫我安排,下週去拜訪白洛軒。”魏景韜突發奇想地說道。

“什麼?”鄧亞軒大吃一驚地叫起來,“您要去拜訪白洛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魏景韜語氣堅定地說道,“雖然拿下了許家英這顆棋子,但還是要自已去探探虛實我才放心啊。賣主求榮的人,你覺得可信嗎?”

“好,我來安排。”鄧亞軒點頭說道,但他覺得魏景韜這步棋,走得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