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的家庭環境不知是使人變笨還是讓人無心學習,我的成績也是一落千丈,內心也越來越孤僻和極端,升初中的考試我失利了,我只能被迫分配在村裡的初中繼續苦熬著,這時候奶奶已經離開我們家去三伯家三四年了。這個屋子裡只有我跟這個難以自控的女人,每天除了學習還有就是戰戰兢兢的“黑生活”。她總是帶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回家,男的、女的。還強迫我叫他們叔叔,阿姨,露出諂媚的讓人作嘔的討好的笑,感覺只有討好別人,她才能獲得存在感一樣,本來就被她叫喚的貧窮的家庭少有的相對好的物件,比如透明的碗,大伯送的雙黃蛋,菜籽油,家裡都不曾吃過用上,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它們送出去來維繫她心目中的友情,可是她的友情總是在大肆送禮後無疾而終。對待我卻生怕多一分錢,怕是我吸口空氣都怕我吸多了,浪費家裡的空氣。那時,我坐在堂屋的大桌上手裡拿著筆,認真的思考桌上的作業,她正在洗她自已的衣服,老式的的大紅圓盆裡面放著一塊黑紅相間的波形搓衣板,她是個會使蠻力的人,當她用力搓衣服的時候,搓衣板和盆在她反覆搓洗間不停的變成拱形再彈回來。洗衣水和洗衣板再配合著洗衣盆發出了三種不可言說的聲音。“窮命就是沒辦法,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真窮”她嘴裡默默的不自覺的飄出這些話,好像這些話已經是打在她身體這臺機器裡的固定文字,只要一觸發自已不滿的情緒,就能立馬自動播放似的。我把頭埋的更低了,深怕自已一個動作,一個表情,甚至一聲緩慢的呼吸都能刺激到她的神經,即使這樣也不能避免接下來慘絕人寰的虐打。一個無法自控的人,不是你做的多好,或者你什麼也沒做就能避免她情緒風暴的傷害的,除了你遠離她和她的生活。這一點,對於那個年代十幾歲的我是難以做到的。我能做的就是忍耐和接受。“你在幹嘛?一聲不吭,看到你就來氣”她惡狠狠的瞪著我,眼睛瞪得像地獄裡的魔鬼一樣,直至今日我仍然在夢中夢到這樣兇狠的大如銅鈴的眼睛。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尋找發洩的出口,像火山要噴發一樣。我不是現成的發洩物品麼?此時我已經嚇的整個呆住,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將是怎樣的人間地獄,她是有恨的,她覺得她付出了一些什麼,家裡窮就算了,老公也不陪在她身邊,也不在意她的感受,也不理她,聽說她做小月子時候,她不讓於大山抱我,覺得做小月子於大山還出去打牌根本不在乎她,許苗有時候親口給我說,說於大山抽她了,她一輩子記在心裡。她覺得於大山沒本事,覺得家裡窮了,覺得誰欺負她了,覺得心情不好了,她是外地的沒人能理解她,我又不受她控制,就打我洩火,不洩火哪裡發洩,身體憋傷了可不得了。誰讓我不理解她,不愛她。可是她愛過於臣麼?她從來不反思自已。她猛然起來,憤怒的將手中的溼噠噠衣服砸向我,我心驚嚇的已經攣縮了,感覺有什麼吊著我的心臟,身體也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她傾斜著上半身衝過來,眼睛裡打轉的淚水不爭氣的往書本上啪嗒啪嗒的落下,手裡緊緊的握住那支筆,彷彿手握住這個實在的物就能找到依靠和安全感一樣。她一把將我拽到她這一面,手面朝上用食指指著我“不許哭,煩死了!”理智讓我停止哭泣,但是身體卻控制不了,我依舊在抽泣,這樣的場面以及接下來的場面既讓我絕望又讓我害怕。“不聽話是吧!”邊說邊衝到門外,在爛泥地上不停的找東西,最後她沒辦法,拔了門前右側菜園做門口籬笆的一根粗木棍,大約有三四歲小孩手臂那麼粗實。急速衝進來就開始打我,一棍子下去,我已經痛得嗷嗷叫喚,我的叫聲沒有讓她有一絲的憐憫,反而像刺激到她黑暗面的神經一樣,她到是越打越重越打越興奮,她一邊打一邊叫喚:“叫你犟骨頭,打死你算”在我一聲又一聲的叫喊聲裡,她彷彿找到了快感。從站著打到跪著,從跪著打到躺著不停的在地上翻滾,此時的我感覺自已已經快要死掉了,直到那根小樹幹一樣粗的木棍被打斷了,她也不曾放過我,扔掉那半根被她打壞的木棍她衝過來對我拳打腳踢,此刻的我哪裡是個人,簡直畜生不如,我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要有這樣的母親,腦子裡閃過質疑,痛恨。我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碎了,這時候由於生理自我保護的機能,我不斷的用自已的兩個腳亂踹,怕她靠近我一步,她就像是一個惡魔一樣,給我帶來無盡的身體傷害和心靈創傷。她被我腳踹到了,她的怒氣越來越旺盛,她自已也不要命的衝過來,感覺如果不殺死我,她是不會罷休的,我在她眼裡就像是她殺父殺母的仇人一般。她比我高大概有165這樣,有使不完的蠻力,她拽起我兩個腳,然後拎起來不停的摔摜在堂屋裡的磚頭地上,我好痛,好痛,渾身的骨頭都快碎了,直到摜的第三次,把我扔在了後門口,她喘了口氣,再準備上來時,我踉蹌的爬起來,也許是對生的渴望,也許是怕再被虐打,向後門衝出去,左轉沿著小路走上村裡水泥路,發瘋一樣向前衝去,來不及回頭看,一路經過大伯家,乾媽家等等,跑呀跑呀,轉彎再跑,再轉彎,跑到衛生所衝了進了衛生所的大院,衛生所只有兩位醫生,恰巧值班的醫生大麼醫生看見我,她將我安置在她的診室,我蜷縮在以前給屁股打針坐的那個床上,此時已經沒有淚水了,腦子裡閃現著長這麼大所經受的一切肉體折磨,我覺得受夠了,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大麼醫生靜靜的看著我,她心疼的看著滿身青紫的我,想要給我看看。“大麼姑姑,你能夠借點錢給我麼?”我祈求的看著她“要錢做什麼?”她關切到“我想離開這裡,我快死了再這樣,我不想跟我媽生活,太可怕了”我顫抖的說道。“臣臣,我不能借錢給你,給你你能去哪呢?孩子,你還小呀!”她耐心的安撫我,一邊通知我的親戚朋友,因為我爸長期在外,我媽一個人在家帶我所以只能聯絡我的親戚,我爸長期不回家也是因為我媽嫌棄家裡窮不許他回來,回來就沒錢了,所以我爸也不敢回來。沒過多久我乾媽媽和乾哥哥遲清把我帶回他們家,乾哥從小都是被幹爸乾媽寵大的,當看到一瘸一拐,滿身都是青斑淤血的時候,流露出可憐的神親,我坐在他家舒適的床上,覺得放鬆一些了,遲清神神秘秘的出去拿了個東西放在背後。我仍然沉浸在恐懼裡他猛然把身後的手抽出來,我下意識的躲了下,一看是杯八寶粥,這可是我一年都吃不到的好東西。我從來都是在節約節約再節約,除了吃的比糠好些,再也沒有什麼可吃的了。許苗說家裡太窮了,所以家裡連個肉沫都沒有,主食都很差,哪來的零嘴頭呢。所以於臣超級羨慕於小青的女兒,也就是於臣表姐徐金金,姑姑經常帶著她去超市購物,只要金金想吃的,沒有一個不給她買,生怕她吃不下,頓頓燒的好好的,葷素搭配,衣服也是我們鎮上相對多的,各種小裙子,髮卡,這就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洗碗抹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從幾歲起便是我的必備工作,但是她什麼都不用做,父母就那麼愛她,而我卻不知道,我該做到什麼地步我的父母才會愛我。後來才知道,我衝出後,她也是拼了命的追我,不小心腳一滑,差點滾到水塘裡去,可是她身體的身上激素還是指揮她,趕緊起來去追,她滿臉泥土滿身汙垢還是爬起來死命的追我,村裡幾個壯漢看到這樣,攔住她的去路說:“這孩子是你仇人吧,哪是你孩子,你再追,我們就收拾你”。她這才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