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後,等老太君發話後就可以開動了,趙喜娣狂咽口水,可又不得不等幾個長輩們送了筷子後才開始大快朵頤,她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她,其他幾個小孩也是一樣,吃的那叫一個狼吞虎嚥。

縣城的員外,一個土財主家裡,自然沒有那麼多規矩約束,難不成以後還想嫁給州判,嫁將軍還是能嫁給進士?

他們的父母也沒給規劃得那麼長遠,家裡能夠請個私塾先生教學,在這縣裡也已經算是很重視學業,能中個進士就好了,這樣就不需要凡事都要看知縣和主簿的臉色。

不管在什麼朝代,有點小錢不算什麼,當官的才是真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

趙安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縣衙徵繳的稅是一年比一年多,其中知縣和主簿私下自然是會私吞一些的,這外水賺得容易,也把他們胃口越養越大。

當然,敢怒不敢言,不然誰知道又會拿個什麼由頭來欺壓呢?

所以趙安不惜重金聘請了有名的學究來給家裡幾個孩子上課,就連家裡管事的,掌櫃的在忙完自已本職事務之後,如果感興趣都可以來旁聽。

“喲,悟文都這般大了。”席間,趙立注意到了坐在他一旁的趙悟文:“聽聞你已經透過童試,現下可把《論語》《易經》讀懂了?”

“《論語》《孟子》都看完了,《易經》聽學究說起過,但是不曾讀。”趙悟文放下筷子,畢恭畢敬地說。

“為何?”趙立問出口後又反應過來:“明白,這邊畢竟比不得東京,可是沒有書本?”

“回二叔父的話,正是。”趙悟文目光平靜。

趙立繪聲一笑:“那正巧,我這回從東京回來,給你捎回來一些當下東京城裡世家子弟都在傳閱的書籍,約莫記得其中就正有這一本。”

聽完趙立的話,趙悟文激動的站起身來,抱拳作揖:“謝謝二叔父。”

“好好學。”趙立說道:“到時候去東京趕考,看看這世間真正繁華之地,感受一下這世間真正的才華橫溢之流。”

說到東京,老太君又有了興趣,遂問道:“東京真有那麼繁華?”

趙立侃侃而談:“自然是繁華地段,就光說汴京的酒樓,大的就有七十二家,其他小的那是數不勝數,酒樓門口都扎縛有五彩迎賓樓門,進到任店的大門,便有長約百十不的長廊,南北天井兩側都配有小房間,入夜,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老太君聽得入迷,趙立又接著說道:“汴京取消了宵禁,夜市一條街上販賣什麼的都有,從白天到晚上三更才結束,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面還有很多從遼國,西夏過來的商人。”

……趙立滔滔不絕地講解著再東京的所見所聞,剛開始只是老太君賞臉,過了一會兒幾個小輩都吃飽喝足了,放下手中筷子,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最後連同一向不待見趙立的趙家三郎君趙志也被吸引了回來,但是他一直側著身子,眼睛卻並不望向那邊。

趙喜娣聽的心裡也直癢癢。

“有生之年沒能入東京一飽眼福,真是最大的遺憾。”老太君嘆氣道。

趙立立馬接話道:“母親,若您喜歡,我這幾日都有空日日來給細細分說,讓您有身臨其境之感,待孩兒下次回來必然給您帶更多的稀罕玩意兒,也不會有所遺憾。”

“母親,我看二郎很有心,這番歷練想必是很有收穫。”大郎趙安附和道。

老太君更是歡喜得緊,連連說:“你們幾個都有建樹,我這個做老婆子也倍感欣慰,死而無憾。”

“母親,大過節的說什麼晦氣的,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呢。”趙志插言。

“母親,您身體康健,必然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李大娘子說著恭維話,不知是不是趙喜娣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大娘子總往她這邊瞅,莫非對她的吃相太難看了?

老太君臉上笑意不減半分:“看到你們三個都有出息,我這老太婆高興的,只等孫兒輩能出個進士就是祖上庇護。”

聞言,剛才又開始埋頭苦吃的悟文、悟澤、悟深、悟來皆站起來抱拳給老太君作揖:“祖母,孫兒必定勤學苦讀,光耀門楣。”

大家又圍著老太君寒暄了一陣,話題主要是圍繞衣錦還鄉的趙立,畢竟他有前科在先,大家先前是對他不看好,可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了有才氣見過世面的有錢人,自然大家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

老太君扶著額頭喝過一杯茶,乏了,竟然有了些許睡意,於是大家紛紛作福後散去。

趙員外的府邸建造的並不大,可能是臨近街道核心位置的關係,不消一會兒,三三兩兩的人群就沿著北邊的小路去到了花園。

不大的花園。

趙志還在為今日二郎出盡了風頭生悶氣,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二哥是怎麼發了橫財,在他心裡,這個空有些才情的二哥竟然還有如此運氣。

湊巧瞅見自家大哥攜帶嫂嫂李大娘子走在前面,遂撇下身邊走的緩慢的妻兒三人,趕忙幾步上前。

“大哥,我有點事想與你說。”趙志快步趕上正在閒聊的大郎夫婦二人。

趙安臉上一驚:“可是鋪子裡有事?”

趙志故弄玄虛沒當面說明,吩咐自家娘子帶著倆孩子先行離去,李大娘子見狀也識趣地帶著悟澤、喜柔兩兄妹走開了。

等到人都走遠了,趙安催促道:“現下可能說了?”看他這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自然已經猜到了半分:“可是因為二郎的事?”

他自知二郎與三郎不對付。

趙志笑笑:“大哥好眼力,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趙安缺不太能接受他這副油嘴滑舌的樣子:“有什麼話,三郎可直言。”

趙志這才神秘兮兮地低聲道:“大哥看今日二哥出盡了風頭,作何感想?”

“這能有何感想的。”趙安邁步緩緩往前走:“你不會是因得見二郎今日風光無限,心裡不舒服吧?”

“大哥,我可沒有!”趙志立馬否定:“只是我覺得蹊蹺,怎麼之前二哥沉迷於勾欄瓦舍,現下卻洗心革面,搖身一變變成了大財主。”

趙安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知機遇是時常有的,他自已也是正好趕上了經商浪潮,到了江浙一帶考察後,做布匹生意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