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傍晚,趙喜娣就已經按耐不住了,在屋裡來回踱步,她怎麼忍得住,這可是決定她能不能經商掙錢的大日子。
溫媽媽和小翠在打掃院子,雪雖不大,早已經融化,風卻囂張,梅花掉了滿地,夾雜著院子裡的泥水,看著一股落敗之相,他兩正在清理,見趙喜娣在屋裡走來走去,心神不定又期待滿滿,惹得兩人頻頻側目。
“溫媽媽,你有沒有覺得姑娘自打腦袋受傷後,跟以往有所不一樣了?”這個疑問盤踞在小翠腦海中很久,一直沒有問出口。
溫媽媽拿著掃帚的手微微一震,喜兒的孃親死的早,幾乎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就跟自已親女兒一樣,自已女兒行為有一點異常,做母親的自然是能夠是感覺到的。現在的喜兒比以往有活力,也有熱情,嘴角總含著笑,手腳也更有力氣,並且思想也比以前開明,跟以前的她迥然不同,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她也想過其中有什麼隱情,但是看到眼前的人還是那副模樣,只覺得心安:“有什麼不一樣?”
小翠手中的活兒停下,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就像是另外一個活靈活現的人兒,倒不是說姑娘以前不好,只是現在的姑娘太好了。”
“姑娘好好的不就行了,自古到今,性情大變的人也必然是有的,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溫媽媽看著屋子裡的人,雖然不太一樣,但是還能活著就挺好,與其委曲求全,唯唯諾諾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中傷,能夠保全自已的姑娘更是她心裡期盼的:“姑娘的事別亂說,只說姑娘是傷了腦子,要是有人問起,一概說不知。我們按照自已本分照顧好姑娘是真。”溫媽媽囑咐道。
“是,溫媽媽。”小翠老老實實答應。
趙喜娣完全等不及,早早收拾好了,順手拿起了桌上放了兩天的栗子,剝開一個放到了嘴裡,喊上小翠就往毅雅院小跑去,小翠提醒了她幾次,才放緩腳步。
“咦,這不是咱家大姐嗎?”四妹妹趙喜柔剛踏出瀟湘院沒幾步,就瞅見走在前頭,嘴裡還不知道嚼著些什麼的趙喜娣,怕她聽不到,高聲說道。
聞聲,趙喜娣並不回頭,就當作沒聽到一樣,小翠也跟著沒有回頭望,不知道自家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見趙喜娣不說話,趙喜柔語氣就不友善了,邁開大步,快步趕上,直到並肩而行又說道:“大姐姐,你這是不是發燒了,耳朵都燒聾了?”
趙喜娣微微一笑:“哎呦,你是……?”既然說我腦袋燒壞了,那就故意裝不認識。
“大姐姐,你真是燒糊塗了,我是你四妹妹,當真不識,還是裝模作樣?”趙喜柔不爽地翻白眼。
趙喜娣裝作驚訝的樣子:“哦,是四妹妹呀,我說是誰呢?我是頭腦燒的不清不楚的,記憶也是混亂至極,還真一下子沒認出,想我記憶中的四妹妹是嫻靜豁達,怎麼的這麼沉不住氣了?”
趙喜柔明知道大姐在說她粗魯,可就是不知道怎麼回擊她,剛八歲的小孩子一瞬間臉漲的通紅。
趙喜娣卻裝作沒看見,手指攤開,掌心還留著幾粒栗子,伸到她面前:“吃不吃?”
“不吃,哼,不跟小人一般見識!”趙喜柔冷哼一聲,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朝前大跨步走去。
趙喜娣走在她身後,掩蓋不住的笑意,接著也連忙趕上。
“真不要?”
……
臘八節由來已久,據說上到官家,下到平民老百姓,到了今天都會圍在一起吃這七寶五味粥,光是想到用了那麼多稀罕的原材料,趙喜娣就忍不住嚥唾沫,真真是兜裡沒閒錢,想下頓館子都要仔細掂量一下。
還沒開席,桌上已經擺上了各種點心零食,很多都是沒見過的,但是非常精緻,可見當時人民生活水平之高。家裡的直系親屬和其家眷都已經陸陸續續到場,會坐著或站著在一旁吃零食西安了。
在老太君的召喚下,趙喜娣終於見到了趙家的二郎君和三郎君,也就是她的二叔父和小叔父。
三叔父似乎是深得老太君的喜愛,趙喜娣放到時候就看到三叔父不知道坐在那裡跟老太君交談些什麼,老太君臉上滿是笑容,滿臉的褶子更深了…湊近點還能聽到老太君似乎在說:“三郎,你怎的瘦了,是不是別院的飯菜不合口味?”
三叔父趙志年紀尚輕,不似大哥趙安的單眼皮,眉清目秀,看著也不過三十來歲,白白淨淨地,臉上瘦削沒有多少肉,身長手長,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臉上總含著笑:“母親,我這不是瘦的,實在是鋪面上事情太多,您不知道,前不久新到了一批布匹,種類太多,我硬生生地清點到了五更天才休息。”
“難怪最近氣色不佳,鋪面上你也是用心了,等下走時我讓莊媽媽給你一副滋補的方子,回頭讓燕華煎服,你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老是這樣殫精竭慮,勞心勞力的,虧空了身子可不行。”老太太讚許道,確實對他這個小兒子格外的關心。
老爹日理萬機,熬夜盤賬,還要時常去跟掌櫃的溝通鋪面管理工作,尤其是年關,趙喜娣時常看到他在前廳的書房裡一熬就半宿。老太太是一點看不見,倒是這三郎君熬了一夜就拿出來訴苦,得了老太太好一頓心疼、趙喜娣也是哭笑不得。
談笑間,二叔父趙立也進了屋,他甩甩衣袖藏在身後,揹著手,本來熱鬧交談的一群人,看到趙立進屋都本能地沉默了片刻,隨即又是繼續有說有笑。
趙立怎麼會不知他們心裡所想,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徑直走到老太君身旁,抱拳作揖:“母親,兒子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老太太還是保持著微笑,只應了一聲,卻好似毫不在意般,側身去跟趙堅說話。
趙立卻不惱也不覺得尷尬,臉上依舊帶著笑:“母親,此次兒子從東京遊歷回來,給您帶了上好的布匹,還有玉雕的白玉騎鳳仙人,想著您年輕時候最喜玉器。”
說話間他已經揮手讓等候在院內的家僕走上前廳來。兩個家僕一人抱著幾匹綢緞,一人手舉托盤,托盤裡放著一個安靜的的盒子和幾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