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京身形明顯一怔，慢慢抬頭，循著那人修長乾淨的手、因為用了力顯露出淡淡青筋的小臂、猝不及防與一雙濃墨般的雙眸撞上視線。
觸碰處像有火在灼燒，即使有風吹過，兩人髮絲被吹得曳動也無法抑制這種熱烈情緒。
視線停留在彼此臉龐，眼底深深烙印下對方的愕然，一秒、兩秒、三秒，心怦怦直跳。
“撲通、撲通。”
世界終於按下了播放鍵。
陳序從怔愣中回過神，連忙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往上一帶，又慌亂迴避開視線，不敢看人的眼睛。
林宣京也垂下眼睫，將眼底那份莫名情緒遮掩下去，就著他的勁兒上了一階，兩人心照不宣的鬆開手。
觸碰處還有餘溫，久久不退。
“謝謝。”
她聲音輕柔，像一片白羽，緩緩緩緩，降落在他的心湖，泛起悠悠漣漪，一圈一圈往遠處盪開。
湖面逐漸風平浪靜，陳序卻冷靜不下來，雙手握了又放，深呼吸了好幾次。
方饒笑的意味深長，“兄弟，你好害羞。”
“……”
陳序一臉黑線，半響，吐了個“滾。”
眾人紛紛按魏珩指揮找到自已站位，三個有特殊任務的都站在最邊上，陳序由於要領唱，站在最前面，林宣京就站在他後面。
兩人離得很近，不過半臂的距離。
林宣京目不轉睛，盯著前面那顆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序在前面也是如芒刺背，挺胸收腹站得直直的，一刻也不敢動，他敢說現在他比池螢軍姿站的還規範。
魏珩見隊排得差不多了，喊人：“陳序，你站前面，領著唱一遍試試，行咱們就能走了。”
大家也都拿出張小紙條，就著夜色努力辨認字跡。
下來前他們每個人提前抄了歌詞，就是這會兒沒燈有些看不清而已。
先是全班一起朗誦，此時個個都感情豐沛、鏗鏘有力。
“少年智 則國智！
少年富 則國富！……”
再到陳序氣息平穩，開口，聲音如清冽泉水，“紅日初升 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 一瀉汪洋 ……”
領唱了幾句，他再退到一邊，變成全班合唱。
清唱首先就很社死了，下面人能不能聽見還是個重大問題，一遍過完，陳序覺得不妥，過去問魏珩：“我們在上面唱，他們聽得見嗎？”
誰知魏珩早有預料般晃晃食指：“No No No！沒想到吧？班主任讓我到時候去借英語老師的小蜜蜂來，再拿他的手機放伴奏。”
“……”
陳序有種不妙的預感，“我拿？”
“不然誰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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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可以是你拿。
幾千道目光彙集過來，陳序都能現場摳出來一座芭比夢想豪宅，他感覺他現在像那個，會唱歌的自由女神像。
“接下來請欣賞，高三理科一班帶的班級大合唱，《少年中國說》。”
操場頓時“哦哦”尖叫起來，鼓掌聲熱烈經久，看得出來他們很是期待。
每個人都賣了力的唱，生怕下面人聽不見。
看著臺上人這麼認真，許儀忍俊不禁，身子微微向後傾，壓著聲音說：“看陳序看陳序，看京京在他旁邊給他緊張的，你說他緊張什麼？”
“他緊張什麼你不知道麼？”週期聞言，有些好笑的看她。
“……”
許儀癟了下嘴，身子正回去，“當我沒說。”
儀式結束，各班帶回。
操場上漸漸三兩成對，往教學樓方向走。
五個人心照不宣，在人群中像有吸引力一樣默默走到一塊兒。
聊了幾句剛才，這事才算翻篇兒。
許儀又問起昨天的事，“誒，你妹昨天怎麼說？”
重點來了。
幾個人的好奇心成功被勾了起來。
陳序“嘖”了聲，覺得有點難解釋。
週期：“和之前那個是一個人？”
“一個人。”
“誰？！”
陳序又面露難色，掂量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準話，給他們幾個急得直問。
“她就說是學長，沒說是誰。”
“那你沒問？”
“她不願意說，這人家隱私了，我還問什麼？”
“……注意點兒吧。”
幾個人都沉默了，陳星星雖然聽不懂，但也大致猜出了是什麼事兒，默默聽著也沒摻和。
走著走著，許儀突然驚呼一聲，給他們幾個嚇得一愣。
“怎麼了？”
“想起來個事兒，我帶了ccd呢。”許儀指指褲子口袋，“剛才你們在臺上我就拍了幾張了，來來來，拍個合照。”
“ccd ？”陳序被她推搡著，嘴裡還在問，看見許儀手中的小相機“哦”了一聲，感覺最近班裡好多女生都買了這種相機，稱得上是隨地大小拍。
許儀跟林宣京合影完，還不忘記讓陳星星一起過來拍，正巧他們班的人都在旁邊，她又喊了個朋友過來，幫他們拍個合照。
相機上移，緩緩對焦，鎖定在五個人燦爛的笑容上。
幫忙的朋友擺擺手讓他們靠近點兒。
陳星星強撐著笑容，感覺自已像條對稱軸，但偏偏許儀還帶自已和林宣京一起比著心，參與感也不至於沒有。
幾人肩碰著肩，心跳難免快了起來，就連笑容也不掩那份不知所措。
照片定格。
拍照的朋友卻猛一抬頭，看著陳序，有些無語的說：“同學，你能看鏡頭嗎？”
陳序臉頓時熱了起來，耳垂也悄悄爬上暗紅，彷彿能掐出血來，他輕咳幾聲，小動作挺多卻還是裝得雲淡風輕：“行。”
“……”
沒眼看。
許儀趁她朋友拍前趕緊叫人：“那張別刪！剛才那張別刪！”
“Ok ，來吧。”
肩並肩，都笑得開心。
“來1、2、3，看鏡頭！”
時間定格，剎那永存，青春被好好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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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一到，時間就好像被按了二倍鍵，幾乎要被學習充滿一切，僅有的放鬆時間便更是可貴。
“這，是我們的京京，世界上最美麗最溫柔最聰明的小女孩～，哎呀過去點兒，擋我鏡頭了。”
許儀下了晚自習就拿著她那個小相機拍拍拍，現在正在錄什麼vlog ，就連門口的小吃攤也介紹了個遍。
聽她在那裡叨叨這是紅棗餡餅那是綠豆餡餅的，週期問了句：“誒聯考你總分多少來著？我回去給我媽說一聲，讓她感受一些世界的奇妙。”
“……”陳序癟了下嘴，“五百零五。”
哦，五百零五。
五百、零五。
五！百！零五啊啊啊啊啊啊！
好兄弟在逆襲路上越走越遠，好像也是一種背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