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解釋啊。
旁人看不出,他們還不懂嗎?
陳星星偷偷在背後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陳序百口莫辯,他很想解釋但是無從辯駁,真不是故意的。
可能?
天意吧。
-
氣溫明顯的直線上升,一出門就能與熱浪撞個滿懷,熱的人像王八,一探頭就往回縮。
太陽烤人風烤人空氣也烤人。
劉大成還偏偏廣播通知了不許他們現在就開空調,說還早,說還沒到真正熱的時候,說他們就是心浮氣躁,心靜自然涼。
那就用意念靜心唄。
但天氣一熱人明顯疲乏了,意念也用不起來。
不過春困夏乏秋藏冬眠,總之沒有清醒的時候。
還不到午休的時間,班裡已經趴倒睡了一片。
吊扇“吱吱呀”的轉動聲都像催眠。
教室一時格外寧靜。
方饒剛趴下去又立馬彈起來,輕輕皺眉,這天,趴桌子上也這麼熱,頭髮絲粘的人難受。
他把頭髮全往後抓,直抓了個大背頭出來才趴回去。
陳序還在刷物理題,想抬手翻一面卻不小心把卷子帶了起來。
夏天的試卷好像總是粘在手臂上。
他翻面繼續看題目,餘光卻不小心瞥到左邊。
林宣京已經趴下睡了。
沒穿校服外套,能看見她凹下去的脖頸線條分明,肩胛骨微微聳起,腰身纖細,校服下襬處顯得尤為空蕩。
交疊的雙臂透著有氣色的雪白。
陳序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這麼單薄的背影,居然在想——她會不會覺得冷?
有一種冷是你媽覺得你冷。
原來還有一種冷是陳序覺得冷。
他左右看了看,林宣京的校服外套正掛在收納櫃旁邊。
起身把校服拿下來,觸手處還有些發燙,陳序把外套抖開,努力平復心裡那陣無名的撓動,強忍著顫抖的手把衣服給人披上。
搭落的那一瞬間,陳序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心滿意足的回位繼續算題了,根本沒注意那一瞬間林宣京的雙眼也下意識一睜。
感受到身上披了個外套,林宣京忍著沒動作,吐了口氣又閉眼繼續睡。
想罵人,她要熱死了。
陳序是傻嗎?
就這樣熱了一段時間,終於等來了廣播通知會取消室外活動。
太熱或太冷或極端天氣原因,一切室外活動都會取消,比如跑操和升旗儀式。
週一大課間。
上學期名義上最後一個升旗儀式。
第二節下課鈴一響,各班門便轟然一開,汩汩湧出一堆堆人陸陸續續往操場趕。
今天又是個好天,晴朗無雲,碧空如洗,東風送暖。
主席臺背陽,這星期的儀式主持人正慷慨激昂的宣讀流程。
臺下的人硬著頭皮往上看,不是他們不想看,實在是因為太陽太照人了,照的睜不開眼。
“儀式第三項,有請高一五班夏陽生同學帶來本週國旗臺下的演講!”
扎高馬尾的女生眉梢帶笑,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身旁的人,讓到一邊靠牆站著。
操場掌聲連綿不絕,目光聚集在高處演講臺後的男生身上。
男生脊背挺得筆直,往那一站跟個小松樹似的,校服在他身上顯得尤為板正。
留了個寸頭,整個人乾淨又清爽,臉龐雖稚嫩卻仍能看出底子很正,一對眼眸格外清亮,像有一汪清水。
就連開口時聲線也是清潤,人如其名,像夏日清晨初生的陽光。
他在上面侃侃而談個人衛生,陳序在下面皺眉思考。
他怎麼覺得這人越看越眼熟呢?
感覺在哪裡見過一樣。
但是又不可能啊,他不認識幾個高一的,這人到底在哪見過呢?
這個問題困惑了他半天,直到主持人宣佈了“儀式結束,各班有序帶回”,他才抓到機會往文一班那邊走。
操場上三兩成對,許儀正跟週期有說有笑,不知道在聊什麼好玩的事。
陳序悄悄跟在他倆後面,趁人聊的正歡猛的往前“啊”了一聲,成功把他倆嚇了一跳。
“艹,你早上沒吃藥?”
週期反應過來,一臉不悅抬腿就要踹他。
許儀巴不得,在一旁煽風點火給他加油打氣。
但陳序早有預料,輕輕鬆鬆躲開他的攻擊,熟練從另一旁勾上人的脖頸,清了清嗓子說正事兒:“剛才那個夏陽生,你覺不覺得那人有點眼熟?我感覺我好像在哪見過他,但是又想不起來。”
還沒等週期張口,許儀便看傻子般率先回答他:“那不是高一學生會會長嗎?經常檢查跑操檢查紀律什麼的,之前拔河比賽他還幫好幾個班做記錄,你當然見過了。”
週期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陳序還是疑惑,因為在他的記憶裡,夏陽生出現的背景並不是三中。
不過最後他選擇相信許儀背刺自已的記憶,“那可能吧。”
“先擔心擔心會考吧。”
“會考?”陳序重複了一遍,“會考難道不是會考,人人都會考。”
“你在這兒玩漢字遊戲呢?”
週期被他一句話整繞了。
三人說說笑笑,背影愈來愈遠。
會考來的比想象中快,幾天時間轉瞬即逝。
不過天公不作美,連著幾天天氣預報都顯示降雨機率百分之九十。
陳序站在窗前往外眺望,外面已是烏雲密佈,明明是日中卻暗的像黑夜,狂風夾著豆大的雨珠傾盆而下,“噼裡啪啦”的往下砸。
這樣滂沱的大雨,還是中考的時候有過一次。
怎麼都輪到考試了?難道是為了渲染考試悲傷的氣氛?
陳序沒想太多,把窗戶關死了,打算拿手機給林宣京發條訊息,問問她到家了沒有。
“到家了嗎?”
“嗡嗡。”
他本來覺得林宣京不會回這麼快,剛想去喝口水手機便震動兩聲。
那就是到家了。
但事實正好相反,林宣京回了個“沒有,好像回不去了。”
陳序水也顧不上喝了,連忙“啪啪”打字,問她:“啊?怎麼了?你爸媽今天不是在家嗎?沒來接你?公交呢?要不然打個車?”
狂風夾著雨直往人身上砸,外頭遮陽篷“嘩啦”一聲,積水全部傾灑下來,即使她躲得快也不免被濺了一腿,整個褲子溼了大半。
虧她今天還穿了條牛仔褲,水漬更明顯了。
林宣京勉強用紙吸乾表面的水,又往小賣部裡面站了點兒,這才顧得上回答陳序一連串的問題。
“沒有,他們晚上才能到,公交車遲遲不來,也打不到車,我在小賣部避雨,這邊還有好多人沒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