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柵欄經濟”那兒多了一個新小攤——冰糖葫蘆。

也就是一個爺爺一個奶奶兩個人,爺爺扛著糖葫蘆架,奶奶負責交易。

不過他們經銷的時間非常短,只在他們去吃飯和回班路上那段空,賣個半小時左右,既要防城管又要防門衛。

冬日裡,暖陽舒舒服服伸著懶腰灑在一顆顆山楂球上,外頭裹的一層麥芽糖衣在晴光燦爛下恰時晶瑩剔透。

紅豔豔的嫩,格外誘人垂涎。

許儀上下摸了摸自已口袋,發現一點現金也沒帶,趕緊轉頭問人:“京京,你帶錢了嗎?”

林宣京找了一圈,搖搖頭:“沒有,只帶了飯卡。”

“那他們能不能刷校園卡啊?”許儀饞得不行,隔了個柵欄與紅豔欲滴的糖葫蘆遙遙相望,“爺爺奶奶,可以賒賬嗎?”

爺爺看向奶奶,奶奶似乎有點為難:“不是奶奶不想讓你賒賬,是賒賬的同學太多了,奶奶怕記不住。”

林宣京過來問:“您有手機嗎?可以在手機裡記一下。”

爺爺掏出智慧機給她們看,“剛才有同學教我們用備忘錄記了,但是賒賬的同學太多,到時候我們也有點不方便對人。”

許儀哀怨一聲:“那你們能再賣一會兒嗎?我這就回去拿錢!”

奶奶:“好,我們儘量多待一會兒,不急哈,明天我們也來哦,我孫子啊也在這學校,我們倆就想找機會多來看看孩子。”

許儀連忙問:“奶奶!您孫子在幾班呀?要是來不及我可以把錢給他!真的真的!”

“是高二理科一班的,叫魏珩,我們遠遠可棒了,特別爭氣,特別讓我們放心,是個特別好的孩子,哎,你們認識嗎?”

老兩口笑呵呵的,提起孫子時眼中光亮不比晶瑩的糖衣黯淡。

理一班的?

許儀不認識,但她知道林宣京肯定認識。

“京京,你們班的。”

林宣京:“他確實很好,爺爺奶奶,我和魏珩是一個班的,我叫林宣京,要不然就讓我們先拿,回來把錢給他可以嗎?”

她看許儀現在真的想吃,許儀又奉行及時享樂主義,一個冰糖葫蘆如果能讓她感到幸福、起碼只是待會兒的午休,那這個瞬間也足夠了。

“呀,你們是同班同學啊,那不收錢不收錢,快老頭子,給兩個孩子拿糖葫蘆呀,跟我們遠遠是同學呢。”

看兩個老人手忙腳亂的給她們遞糖,兩人還有點不好意思接,正要再說點什麼時,熟悉的聲音從一旁赫然傳來。

“高几幾班的!在那兒幹嘛呢!”

許儀條件反射般一抖,差點沒拿穩手中兩串糖葫蘆。

“爺爺奶奶我們回去把錢給魏珩同學,我們先走了,京京快跑!”

許儀頭也不抬,拉住林宣京胳膊悶頭就跑。

但是沒拉動,林宣京還定定站在原地。

許儀回頭:“怎麼了怎麼不跑啊?快走啊等會被發現了!”

林宣京無奈:“你回頭看看是誰喊的。”

許儀疑惑轉身去看。

下一瞬,無語直達外星球。

“陳序!!!!你有病啊你!!給你閒死了!!”許儀直跺腳,真是服氣。

兩個罪魁禍首正喜不自勝,“鵝鵝”笑。

陳序過來付錢:“給,奶奶,我們是誰您還記得吧?”

奶奶點點頭,遞給他三串糖葫蘆,“你們兩個教我們記備忘錄的嘛,哎不收錢,你們是不是也是遠遠的同學呀?爺爺奶奶請你們吃哈。”

遞錢的手被推搡回去,週期不解:“遠遠?”

許儀已經一個嘎嘣脆開吃了,汁水酸溜溜甜津津的,她要幸福死了,邊吃看了他一眼:“魏珩,和陳序一個班的。”

陳序頭上冒問號:“魏珩??我認識的那個魏珩??”

他下意識看向林宣京,得到人的回答後一個竄步抓住兩個老人的手,“魏珩怎麼這麼幸福!有你們這樣會做神奇冰糖葫蘆的爺爺奶奶!也不給我們說,爺爺奶奶你們放心,我們和遠遠關係可好了,放心哈!”

爺爺奶奶笑開了花,直點頭說好。

十二點四十的鈴恰時打響,路上空無幾人。

“都到午休的時間了快回去吧,學生會要來檢查了。”

幾人又和爺爺奶奶打了聲招呼,飛奔回班。

許儀跟週期“咵咵”就開始爬樓,底下樓層一個人影晃進視線。

許儀定睛一看,下一瞬瞪大了眼拽著週期就跑,“噓,別說話,老餘頭在下面。”

週期看著貓貓祟祟拽著自已的人,有些想笑。

後門平時不準進出,從裡面插上了,許儀又覺得走前門丟人。

“叩叩,叩叩。”

許儀把臉貼在門玻璃上,坐最後的王郝聞聲過來差點被她嚇一跳。

“噓——班主任來了。”

跟王郝打了聲招呼,兩人悄咪咪溜了進來。

王郝不理解的看著蹲步進來的兩人,又站起身把後門插上。

搞什麼呢這是。

回了位,心神依然未定,這時候班內的午間新聞剛放完,大部分人還沒睡,教室處處有“嘩嘩”翻書的聲音。

許儀拿著手中兩串還沒吃完的糖葫蘆——林宣京的也給她了,看著桌上包裝好的第三串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前面人背了隻手,不動聲色的往她桌上推了張小紙條。

“送你了,我牙疼。”

許儀狐疑的看著前面認真刷題的人,表示不信。

“牙疼的不是陳序嗎?”

背被人輕輕戳了戳,好似小貓撓癢癢。

窗外不時有黑影晃動,老餘頭又在擺弄他那些小花小草。

週期瞅準時機,背手一丟。

“被他傳染了。”

許儀心裡喃喃:牙疼也會傳染嗎?

不重要。

她心滿意足的把三串糖葫蘆都放在旁邊的小推車上。

說是用來放書的,但其實除了下面一籃,上面一籃不是吃的就是玩的,什麼貼紙便籤畫筆亞克力掛牌,堆了一堆,連手帳本都有三個。

許儀翻開一頁手帳,提筆寫:“……今天的快樂是~三串糖葫蘆……”

旁邊紅筆畫了三串簡筆畫糖葫蘆,寫了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還貼了那張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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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序不像以前那樣吃完飯回來趴著就睡,而是習慣再學一會兒。

有時林宣京都睡了他還在學,聚精會神的,看起來一本正經。

林宣京桌上安安靜靜躺著一串糖葫蘆,又看見陳星星摞的書上面還有一個,心裡以為是她買的,剛要過去道謝。

哪知陳星星一轉頭看見她來了,就指著兩串糖葫蘆小聲說:“陳序買的,他給你留了紙條。”

林宣京有點意料之外。

小紙條上寫:我牙疼www

牙疼還買。

下意識看向某人,撐著腦袋專心致志的,還挺認真。

林宣京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麼,來回摺疊那張小紙條,放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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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爺爺奶奶錢是怕他們不要,但是不能不給。

陳序把錢給魏珩時,他還一臉茫然:“幹嘛?給我錢幹什麼?”

“中午在你爺爺奶奶那兒買了五串糖葫蘆,沒來得及付錢。”

“啊?”魏珩還是沒聽懂,“我爺我奶?”

陳序:“我去,你不知道嗎?你爺爺奶奶中午在柵欄那兒賣糖葫蘆我還說……哎哎你幹什麼去?他們走過了。”

原來魏珩並不知道他爺爺奶奶過來這邊,兩個老人住在縣裡的老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過來了。

他要是知道他們過來了,中午就不去吃飯了!

天知道陳序剛才幾句話對爺寶女奶寶女的他殺傷力有多大。

魏珩第二天中午確實沒去吃飯,但糖葫蘆也沒出攤。

被門衛看見不讓賣了,不過魏珩心滿意足的在大會議室吃了頓爺爺奶奶親手做的晚飯——他中午蹲到人抱著痛哭流涕了好一會兒,說想吃他們做的飯了。

沒辦法,誰讓學校不讓家長送飯呢,只能拿過來去別的地方吃了。

只是可憐許儀冰糖葫蘆還沒吃夠,有些人還沒送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