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序單手把著車，把請假條遞給門衛大爺檢查。
門衛大爺接過去，細細端詳起來。
“家裡有急事，一小時，一小時來得及嗎？”
面對大爺如此殷切關心，陳序強裝著一副焦急難耐的神色：“來得及來得及，爺爺您快開門，我一小時內準時回來。”
門衛大爺把假條夾好，趕緊給他遙控開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不急。”
陳序跨上車，還不忘朝他揮揮手：“謝謝爺爺！我走了！”
十一月的風兜了些寒意，吹得他校服衣角獵獵作響，頭髮也一個勁兒往後倒。
陳序微蹙著眉，只顧目視前方。
紅燈停綠燈行，能騎多快騎多快。
等打包好亂燉紅棗粥準備關上家門回學校，陳序又意識到了什麼——是不是應該再帶點什麼好吃的給林宣京。
這個時候這麼累這麼不舒服，陳序心裡沒由來的覺得虧欠她，想讓更多快樂補償這些痛苦。
都想給她。
思考的結果就是他把自已屋翻了個遍，把能找到的人類進食品都給裝了起來。
手裡已經裝了大半袋，陳序還是覺得不夠，乾脆飄進池螢房間整理了一下她富貴的零食小推車。
妹，你切記，哥不是有意要進你房間的，等哥晚上回來，必定好好補償你。
袋子終於被塞得滿滿當當，陳序心滿意足掂了掂重量，沉甸甸的。
到了學校還沒一點，這會兒大家都在午休，校園空蕩又寂靜。
零食是班內違禁品。
陳序脫了校服外套蓋住懷中的袋子，從後門偷偷貓進來，身上只留一件薄衛衣。
還有點冷。
林宣京還沒睡，正安安靜靜看著書。
陳序貓到她身後蹲下來，輕輕咳了一聲。
林宣京愣怔一瞬，很快回頭，只是意料之外的沒看見人。
視線不經意滑落時，林宣京頓覺語噎。
陳序正蹲在地上，將滿滿一袋零食給她推到牆角。
滿滿當當，花花綠綠，亂七八糟。
林宣京心裡瞬間冒出來三個形容詞，
陳序把校服穿上，站起身將手裡拎的東西遞過去，眼神示意她接一下。
一個小桶狀的玻璃飯盒，看起來是用紅糖煮的，燉了不少紅棗桂圓，濃稠得像瀝了水的粥。
見林宣京半天沒反應，陳序直接把東西給人放在桌上，對她比了個口型：“趁熱吃。”
窗外陽光正好，風聲悄悄。
他不一會兒又送過來一張字條，回位悶頭一趴就是睡。
“喝了這個就不疼了，真的。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你辛苦了！痛苦都快快走開，快樂全部都來，我要睡了，好睏zzz。”
手心被粥暖得溫熱，十一月什麼時候來得這麼快了呢。
或許應該照照鏡子，林宣京才能發覺自已眼底那份沒由來的笑意。
我有什麼好辛苦的。
今天廣播室放的歌，是《和你》。
陳序一句也沒聽見，但有人聽的一字不落。
少年的真摯，像春日冒芽的小草尖尖，隱隱破土，風裡雨裡，又甘之如飴。
輕輕撓動著她的心。
晚自習放學回家。
陳序一路上只要有空，即使是等紅燈的時候都愛不釋手抱著飯盒，恨不得掛在脖子上貼身攜帶。
週期實在看不下去：“我真沒話說，你乾脆供起來得了。”
陳序：“你還真別說，我還真就是這麼想的，我回去就把它好好包裝一下放我屋裡，天天看。”
“所以人家知道你又把她條形碼撕了嗎？”
“不知道吧，反正英語老師讓一個班傳著看，誰猜得到是我撕了。”
紅燈倒數。
週期邊騎邊說：“這麼幼稚的事除了你還有誰會幹——你到底為什麼喜歡她？”
陳序想了想，搖搖頭，又說：“可能就是一見鍾情吧。”
“見色起意吧你。”
陳序歪頭看他，立馬反駁：“真不是！我怎麼說呢，感覺你懂嗎？就有一種感覺。”
“滴滴——”
短暫急促的喇叭聲響起。
左前方兀然閃出強烈的車燈，亮得陳序睜不開眼。
一輛黑身車“唰”的右轉彎與他擦身而過。
週期嚇了一跳：“看路啊臥槽！你長眼嗎？！”
陳序也心有餘悸：“好好好，看路看路，別罵。”
好險，差點就“英年早逝”了。
陳序好不容易給池螢哄好了，正打算回屋寫會必刷題，卻看見池母在廚房盯著電飯煲，表情有些複雜。
“怎麼了小媽？”
池母指指電飯煲，示意他看：“今天這粥是你盛的？”
電飯煲裡像煮了一鍋湯，幾乎看不見稠狀物，最多隱約看見幾粒米。
陳序點點頭：“對啊，我把精華全撈走了。”
池母：“我的天，你是怎麼考四百分的，誰喝粥只用吃的啊？你是想吃紅糖米飯嗎？豬腦子。”
陳序：“……下次注意。”
為了讓自已能和四百分劃等號，陳序摞了一沓練習冊，準備來個雨露均霑。
他其實還挺害怕的，上次考試，運氣絕對算得上至關重要，前天小週考他排名又是五六百，穩定在班級末尾。
十一月還只有一個月底的月考，不算大考，這也說明這個月不會流動分班。
但人生不能這樣安分守已。
他還不想做在一班和六班間旋轉跳躍的猹。
學累了就看看那個本子，標了特殊記號的一頁已經整整貼了五張條形碼。
可是第二列左邊還差了一張，是他轉班時沒要上的那張。
不想讓這種空缺再出現，一個也不行。
青春彌足珍貴，有她的青春更是一幀幀永恆，陳序一刻也不想錯過。
週六晚，幾人在路上說說笑笑。
許儀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陳序：“哎？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我去，你居然記得，”陳序驚詫，對她比了個大拇指，“就明天。”
週期感嘆：“這回憶的太及時了。”
“明天？”林宣京有些愕然。
太突然了，她一點表示都沒有。
“那你今年怎麼過，還定餐廳吃飯嗎？”許儀又問。
去年陳序過生日定了個包間，請了他幾個朋友，許儀也去了。
陳序點頭：“你來嗎？”
他看的是林宣京。
“我沒什麼準備。”林宣京有些猶豫不決。
許儀摟住她：“你去了就是對他最好的準備。”
週期“哧”的笑出了聲。
陳序霎時紅了耳垂，有些吞吐：“…幹嘛…”
明明昭然若揭。
“但是，”林宣京又開口，“我爸媽回來了，明天早上應該會帶我出來吃飯。”
許儀“啊”了一聲：“那你不來了嗎？”
這還不簡單。
“不用來！”陳序瞬間變了決定，三人齊刷刷看向他。
陳序：“我是說，我明天晚上再過，在學校過。”
週期疑惑：“在學校過？萬一被發現了全校通報怎麼辦？”
許儀：“那不是更c激、更深刻、更難忘嗎？我同意了！”
四人拍板定下。
晚上回家，陳序給他爸說別訂包間還被池螢追著問了好一會兒為什麼。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跟你同學過那我就吃不到蛋糕了。”池螢纏著他。
唉，你到底是想給我過生日還是想吃我蛋糕。
陳序正給林宣京發著訊息，還不忘回她：“我回頭給你自已單獨買一個蛋糕。”
池螢兩眼發亮：“真的？你說話算話！”
“騙你幹嘛，真的真的，千真萬確。”
終於把池螢哄出去了，林宣京的訊息也恰時回了過來。
“生日禮物你想要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