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他們吃飯的點，按規定不能亂跑。
陳序忍不住，又探頭喊陳星星：“你問她願不願意吃止疼藥。”
窗外如常，陽光籠了整棵朴樹，過度燦爛下，居然有些銳化得像銀杏。
林宣京直起身子，單手撐住額頭，一下一下慢慢緩著呼吸。
“不用。”
陳星星如實傳話。
不吃藥。
陳序現在腦袋轉的不知比寫題快了多少倍。
那吃別的。
看了眼手錶，才十一點五十。
十二點才能去吃飯。
自從他來理科後便成為了一個獨立男高，比如辦了一張自已的電話卡，再也不用把週期當僱主了。
省得“寄人籬下”。
陳序從筆筒裡兩指夾出電話卡，俯身跟魏珩小聲打了個招呼，“我去打個電話啊。”
魏珩指揮長正大戰魔鬼星球之數學練習冊，頭也不抬，擺了擺手：“知道知道，快去吧。”
不知道池母在不在家，陳序試著先給她撥了個電話。
“嘟——”
電話接通，那頭聲音有些噪雜。
“喂小媽，你在家嗎？”
池母捂著聽筒避開人群，在樓梯轉角停下，“給你妹開家長會呢，怎麼了？”
“啊，那張姨在家嗎？我有點想喝你上次煮的那個粥，就是你把紅棗紅糖一起亂燉的那個粥。”
“……你大中午喝什麼紅糖粥。”
“哎呦小媽，”陳序磨她，“我學習這麼辛苦感覺氣血不足都快暈倒了，你說我要是……”
“停。”
池母毫不留情打斷他，跟他說知道了，“但是張姨馬上要去接她小孫子放學，不能給你送學校去啊。”
“那你還有多久結束？”
池母聲音放柔：“乖小序，你妹說她可能想去吃點好吃的。”
陳序：“……”
“算了，那你跟張姨說一聲，我等會請假回家自已拿。”
剛要掛上電話，陳序不放心的又囑咐：“現在做啊現在就做，我過會兒請了假就回去。”
老餘頭在二樓辦公室，他記得之前去交申請書，有人喊“衛老師”。
後來老衛頭還跟他搭話了，說他有進取精神，現在想想，還挺有幾分命中註定。
上了樓，穿過平臺去西半部。
二部這邊靜悄悄的，人都去吃飯了。
陳序快步跑過。
辦公室虛掩著門，陳序透過玻璃往裡瞧，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可能正值日中，老師這會兒都不在。
陳序推開門進去，憑著記憶找到老衛頭的辦公桌，發現他跟老餘頭居然是面對面坐。
綠籮枝蔓長長，蜿蜒在桌上。
盆栽旁安安靜靜躺著一部老年機——備用班機，另一部在魏珩那兒。
來都來了也不回去了，陳序乾脆直接用備用機給老衛頭打了個電話。
“嘟嘟——”
陳序喃喃：“人呢？”
鈴聲響了個徹底，“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很榮幸，他還複習了句英語：“sorry ! the number you dial can not be connected, please redial later……”
十二點的鈴也恰時響起。
許儀迫不及待衝出門，跳躍式下了樓。
人汩汩往外冒，許儀站在平臺轉角處若有所盼。
班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宣京還沒出來。
隱隱感覺到了什麼，許儀快步走到一班後門往教室裡望了一眼。
果然，陳星星還站在過道上和林宣京說話。
“京京。”許儀扒著門框，兀然喊了一聲。
兩人聞聲回頭。
林宣京還坐著，看見她招了招手：“許儀。”
許儀覺得他們班主任肯定不像老餘頭那樣閒的連中午都看監控，四下瞅了瞅便進了教室。
陳星星默默往旁邊讓了一步，沒出去。
林宣京：“我那個來了有點不舒服，星星要幫我帶飯，你自已可以吃嗎還是？”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自已去，以前要不然跟文一班的朋友去吃，要不然讓家長送。
總之她覺得自已一個人走在路上特別奇怪，和世界格格不入，也怕別人看見自已。
可能還是需要學著長大吧。
如此想來，許儀裝作滿不在乎：“我自已去超市買點什麼就是了，不過你不是不痛經嗎？怎麼今天會不舒服？”
林宣京有些無奈：“早上陳序帶的那杯粥有點涼了，沒想到喝了會難受。”
許儀義憤填膺：“罪魁禍首！京京你放心，我逮到機會一定給你好好出氣！”
林宣京被她逗笑了，讓她快去吃飯吧。
現在打電話讓家長送飯還來得及嗎？
許儀心裡複雜，說了聲好。
“等等。”
還沒剛轉身，陳星星便一把拽住她校服衣襬。
許儀：“？”
“那個，”陳星星吞吞吐吐，“要不我幫你帶飯吧，我跑的還挺快的。”
“啊？”許儀還沒反應過來，
陳星星連忙補充：“正好，你還可以幫京京去接點熱水。”
下意識看向林宣京，人朝自已笑了一下示意。
許儀：“那，謝謝你啊，要不我也幫你一起接了吧，正好我去個廁所。”
陳星星說了聲不用謝，把她飯卡接了過去。
等人走了，許儀拿起水杯，聲音小得不知道林宣京能不能聽見：“她還挺好的。”
另一邊。
陳序抓緊時間又撥了遍電話，還是沒人接。
哎呀算了算了。
老師這會兒估計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吃飯，陳序覺得他一時半會兒也接不了。
又怕週期譴責他吃飯不積極，陳序手忙腳亂擱下老年機，從桌上扯過草稿紙“唰唰”提筆。
拉開抽屜前，他還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拜，嘴裡喃喃自語。
下一瞬毫不猶豫拿起請假條，手一用力就是撕。
陳序俯身動筆，一張完美的請假條橫空出世。
“我因：家裡有急事 …請假：一小時…批假人：衛華。”
陳序嘖舌：“太有實力了，我怎麼這麼有實力，我不說這誰能認出來是自已籤的。”
蓋印章前他又虔誠拜了拜，而後收好東西跟團風一樣拔腿就跑。
一部已經去吃飯了，零零散散還有幾個動作慢的同學在下樓梯。
陳序三階變一階跨下樓梯，腳還沒剛踏進一班後門便被硬控住。
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來：“我請問您幹嘛去了呢？你看還有人嗎？”
“陳序。”
哎呦。
陪著笑轉身，週期正抱臂倚著欄杆，好整以暇看著他。
陳序朝他揚了揚手中的請假條：“有個急事哈，哥。”
週期過來一把扯過請假條，皺眉問：“家裡有急事？什麼急事？”
陳序醞釀著開口：“就是，林宣京肚子不太舒服，我想回家去給她帶粥，那粥可有用了我跟你說，我小媽喝了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週期面無表情，半天沒發一言。
“滾。”
週期把請假條重重懟拍在他腦門上，毫不猶豫轉身走人。
“你自已吃飯注意安全啊哥！”
陳序又衝他背影交代了一句，揉揉腦門進教室。
教室早已空落落的，只有林宣京一個人還好好趴在位上，似乎是睡著了。
看來她沒去吃飯，那正好啊，既當藥又當午飯。
陳序覺得自已賺大發了，輕手輕腳拿了腳踏車鑰匙轉身就跑。
出門還不忘將前後門都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