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的‘鋒’疲憊不堪,一邊和那些不願意溝通的魔物戰鬥,一邊吸食魔氣補充,可他最終只能狼狽逃竄。
他已經清楚的知道了魔族不滅的真正原因,魔族都是在魔氣中誕生的,堪稱造物的衍生,不需要繁殖。
只要魔氣的濃度夠高,要多強大的都締造得出來。
好訊息是魔氣對自己也有好處,壞訊息是他乾死了三眼魔瞳,被魔域視為通緝犯,不予收編。
魔域是不講道理的,它是意志的具象化體現,與虛空意志同等,卻與之不同。
魔域親自掌管魔的世界,換句話說整個魔界,都是魔域衍生的。
‘鋒’的吞噬本源使其成為魔的一份子,卻不被魔域接受,對此他也很無奈,他是真的不想與魔域開戰的,完全就不是同級別的對手。
所以,在他知道這是一片已經被魔域佔領了的區域後,他想被招安,結果被打了臉。
他想證明自己的價值,便在魔域與星球的連線處,跟那些實力與自己相當的魔將打了起來。
經過一年的戰鬥才發現,對方根本打不完。
這片區域與曾經在H國農場發現的地方不同,這片區域已經建立了魔域空間,他的空間封印術根本不起作用。
最終只能以釋放吞噬本源的方式吞噬掉那片區域,卻也只能起到暫緩魔域入侵時間的作用,根本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在同樣的地方,魔域捲土重來,根本用不了多久。
魔化程度更深的‘鋒’,用了幾個月才讓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沒有出手毀了這個星球。
疲憊不堪的是他的內心,是無處躲藏的絕望。
他不是隻有自己,他還有整個山河圖世界的生靈要管,還有個冒充的父親的角色,可是面對真正從魔域出來的魔氣,連他自己都抵抗不住的被侵染。
那山河圖世界的生靈要是放出來,被魔氣侵染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掏出手機,打了影片給智雅,影片接通後,智雅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爸,你看起來不是很好。”
“沒事,還活著,泫雅跟你在一起嗎?”‘鋒’問。
智雅有些不開心,她也想得到‘鋒’的關心,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勉強擠出笑容:“我這就去叫她,她在睡覺呢,這邊還是後半夜。”
‘鋒’有氣無力的說:“那正好,不要叫她了。我跟你說,立即帶泫雅,回到我在H國建造的宮殿,千萬不要離開宮殿的範圍。魔域降臨了,沒有一個人類是可靠的。
保護好自己和妹妹,宮殿會傳送到星球外藏匿的那艘星艦上,星艦會帶著你倆突破壁障,能抵達哪裡,就看機緣了。
我不能見你們,我身上的魔氣太重了,會眼中影響到你們的。
我也不需要體驗人生了,如果整個靈界都沒能擋住魔域的入侵,那我也只能認命了。
離開這位面後,你也可以把一切都告訴泫雅,我要是沒去找你們,恐怕不是死了,就是躲藏起來了。”
智雅震驚,這番話就等於是託孤之詞,她眼中最強的人,都對抵抗魔族不抱希望,那這個世界恐怕就真的沒有希望可言了。
“主人,我在你身邊,會成為拖累嗎?我想說,如果可以,我更願意陪在你身邊。”智雅換了稱呼,迴歸最初的狀態,‘鋒’待她很好,給她自由,以父女相稱,這是在被留下後,最瀟灑的日子。
若不能同生,她願同死。
‘鋒’苦笑:“傻孩子,你和泫雅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實在活不下去了,那就是咱們的命。我想這世間大概真有某種定數吧,你的先祖沒有帶你離開,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但我想,你父母應該也不希望你白白的死去。
我已經讓阿卡麗在星艦上等待了,你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我讓她帶去了兩具軀體,你和泫雅都要換成那具軀體,你們的軀體,交給阿卡麗保管。
那軀體是迄今為止,我唯一發現的可以控制魔氣的方法,只是不適合我。
我被魔域通緝了,除非離開魔域的領域,否則魔域會一直追殺我,我不想將危險也帶給你們,離開吧,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事了。”
阿卡麗已經帶著山河圖世界去了星艦上待機了,同時帶走的還有數不清的念雪的軀體,那是‘鋒’為兩個女兒和山河圖世界裡的人,做出的最後的掙扎。
在他動用誕神池製造念雪軀體的那一刻,他就是真正的魔神體了,沒有退路。
智雅的悲痛對於解決眼下的危機,毫無用處。通話結束後,‘鋒’彷彿卸下了重擔,蜷縮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
夜晚的海風涼颼颼的,卻擋不住一些小情侶的熱情。
一週後,‘鋒’來到了當初登陸時遇到熊熊的那個海灘,一邊玩著手機,一邊看著海岸公園裡卿卿我我的情侶們,這裡已經被熊熊買下,成為了度假聖地。
熊熊慌里慌張的往沙灘上‘鋒’的位置跑去,在‘鋒’進入濱市的一瞬間,他就有所感應了,接到‘鋒’的訊息,什麼都不顧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裡。
“老大,我來了。”熊熊撲到沙灘上,跪在‘鋒’的面前。
“你慌什麼?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鋒’還在手機上打著字,看都沒看熊熊一眼。
“沒有,絕對沒有,我哪能幹出對不起老大的事來呢,老大您可別嚇我啊。”熊熊一臉真誠的解釋。
“你這影片平臺做的什麼破玩意兒,我要打的字,都是違規用詞,你在搞什麼?”
‘鋒’的語氣不善,拿著手機螢幕給熊熊看,熊熊心裡是非常的委屈啊,心想:“這老大不可能不知道限制詞語,該不會是特意來收拾我的吧。”
熊熊無奈的解釋:“老大,這都是國家規定的啊,我也只能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去做啊。”
“哼,連說話都限制,這得是多怕人造反啊。不知悔改,光想著約束下民,這種存不存在也沒什麼必要了。”
對於‘鋒’的話,熊熊當時就懵了,心說:“愚民政策哪個國家都是這麼幹的啊。”想到這個老大和機械帝國的關係,熊熊心裡一緊,他懷疑這個國家可能要經歷被征服的過程了。
‘鋒’突然說:“沙漠的事兒,你知道多少?我看新聞上,一點兒都沒有提及到。”
沙漠裡發生的事,外界是保持封鎖訊息的狀態,但是掌控了全國通訊的熊熊,還是知道些內情的。
熊熊試探的問:“老大,事關重大,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呢?”
“你覺得我在這裡問你這個問題不妥?”‘鋒’的眼神凌厲起來。
熊熊趕緊說道:“沒,沒有任何不妥。”定了定心神,熊熊繼續補充道:“據統計,一年零七個月前開始,沙漠腹地出現異常,衛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實地勘察的任務是鎮國司在負責,從鎮國司內部記錄上看,那次行動倖存下來的人還是不少的,帶回來不少未曾發現過的特殊物質和生物。
更具體的詳細資料,我沒有探究,如果老大你需要的話,我這就去辦。”
‘鋒’的心裡一沉,這意味著在安排人手與自己對戰的同時,魔域已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入侵計劃,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人類社會到底滲透了多少魔化人,‘鋒’也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一點,這星球人類的災難即將降臨。
“戰爭就要爆發了,人類與魔的戰爭。將總部轉移到Z國東北部,靠近帝國的區域,帝國會協助你在那裡建立一個臨時的生存堡壘。”隨後,‘鋒’嘆了一口氣:“即便是有這樣的堡壘,也未必管用。”
熊熊當場石化,他不是沒聽懂‘鋒’的話,而是不理解或者說從內心不想接受這件事的真實性。
“老大,公司現在正在蒸蒸日上,腦機遊戲體驗就要上線了,這大把大把的錢還沒掙夠,我和乃靈的好日子還沒開始。我,我……”
‘鋒’起身拍了拍熊熊的肩膀:“如果魔域入侵到了內陸地區,那麼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沒有安全可言。至於生存堡壘,有可能還會成為重災區。
你也是魔化人,你能感受那些魔化人的存在,他們也可以感受得到你。
想怎樣過餘下的生活,你自己看著辦吧。”
“老大,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也是魔化人,可我沒想過要滅絕人類啊。難道那個什麼魔域,連你我這樣的魔化人也不能接受嗎?”
熊熊說的這點,‘鋒’早就考慮過,所以才來通知熊熊自謀一條退路。
“魔域也沒說要滅絕人類啊,只是轉化,等魔域的領土,覆蓋到你所在的地方你就知道了,抵抗魔域的控制,簡直太難了。
即便是我,都差點兒成了傀儡,若是魔域能容我,我也不至於這般的無奈。
或許你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畢竟你和我不同。”
‘鋒’默默的離開了,留給熊熊一套可以讓他老婆進入新軀體的方法,沒有讓熊熊繼續跟著自己。
無論是腦機還是義體輕甲,對‘鋒’來說都不確定是對人類有好處的事情。
只要人還有靈魂存在,就避免不了的要受到魔氣的侵染,到時候這些人類引以為傲的科技,很有可能成為屠殺人類的利器。
魔域統治下的人類,和冥族類似,都是聽從意志指令的代言人,這樣活著或許也沒什麼不好,就如同‘鋒’所言,如果不是自己被魔域下了誅殺令,他絕對會服從招安。
在木屋中,念雪依偎在‘鋒’的懷裡,六神無主。
‘鋒’把經歷的一切都告訴給了念雪,和‘鋒’一樣,像念雪這種不會被魔氣影響的人,魔域未必會善待。
可是念冬和李明哲就不同了,他們還都是普通的人類,被魔化後,大機率不會被魔域排斥。
連‘鋒’都無可奈何的事情,念雪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整個世界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可言,她寧願死在最親近的人身邊。
“鋒主,我從來沒有去過遊樂園,我想去看看。”
“好。”
幾個月下來,兩個人就像是真正的情侶,到處旅遊嚐遍美食不問世事,度過了一段沒羞沒臊的生活。
一通電話打斷了兩人的行程,是熊熊:“老大,有個叫麥克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我的號碼,他說求見你。”
‘鋒’這才想起來,這世界還有這麼個人:“把我電話號給他吧,讓他打給我。”
熊熊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大,關於那人的訊息,我覺得還是先說一下的好。他現在在難民營,想要再打電話恐怕很難。需要我把他從難民營帶回Z國嗎?”
“嗯,帶回來吧,還有一個人,我把資料發給你,找到她也一併帶到你那裡吧。”
‘鋒’說的就是那個給她跳舞的女人,和自己相關的人,在世界毀滅之前,他還是盡力讓他們活得好一些。
“念雪,讓念冬去帝國吧,那是我為末日建立的最後的防禦,如果李明哲願意去,就讓念冬帶著。”‘鋒’將資料發給熊熊後對念雪說道。
“那我問問念冬吧。”
兩人的行程暫時告一段落,回到了木屋。
在木屋等待的,只有熊熊、念冬和老麥一家人。
“老大,您讓我找的孝敏,可能有點兒麻煩,她正在被轉賣的途中,現在不確定位置,只知道賣家是鎮國司謝家的一位地階武者。”熊熊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有點兒發虛,畢竟他掌握著情報系統,卻連個人都找不到。
“知道買家就行,給我買家的資訊和地址,回頭我自己去找。”
‘鋒’並沒有介意,至於那個孝敏,是死是活也並不是很在意,活著就帶走,死了就算了。
彼此之間相互都不認識,‘鋒’也沒打算給互相介紹,直接示意老麥跟自己去地下囚牢。
老麥大概是在難民營的處境並不怎麼好,身體消瘦了很多。
“怎麼樣,還是監獄的生活要好吧。”‘鋒’調侃道。
老麥直接跪在地上:“尊主,我知錯了。”
‘鋒’問:“當阿卡麗告訴你這世界即將要面對的災難的時候,你還認為你有能力保護人類嗎?”
“尊主,死之前,能不能讓我見一次女兒?”
‘鋒’:“那你見不到了,連我現在都不知道她們在哪,不過我想處境應該比你現在的處境要好得多。跟你說多了,你也不懂,總之,她是我的女兒,此時不在這個世界。”
老麥的心緒複雜,女兒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念想,死之前見不到的確很遺憾,不過如果她女兒能活得很好,他倒是也能欣慰了。
見老麥不說話,‘鋒’帶著老麥上樓,邊走邊說:“如果你不是泫雅的親生父親,我連見你的機會都不會給你。
看看你帶來的人,我想你已經接受了新的家庭,這就是人性啊,什麼愛情、親情都經不住時間和磨難的考驗。
你在我眼裡,依然是個罪人,我會讓你帶著你的家人回到帝國,我給你自由,希望你好自為之。”
老麥也看得出來,‘鋒’對自己的確沒什麼耐性,也不敢亂說話,只是跟在‘鋒’的身後,離開地下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