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帶著方百花來到軍營旁邊的一條巷子。倆人來到一處宅院。宅院不大,兩進兩出。有一個天井,一處亭臺。

亭臺的簷上掛著“清心庵”。四柱上雕刻著百花的。後院有一處兩層閣樓,從閣樓上朝下望,正好能看見禁軍操練。

方百花初進宅院,內心陷入沉思。

趙楷怕她心有餘慮,便說:

“百花小姐,此處宅院的主人早已在幾年前的戰火中搬離延安。這是一處空宅。還望小姐海涵。”

“多謝公子,百花可能要在此叨擾一段日子。還望公子不怪。”

方百花朝趙楷鞠了一躬,嬌聲說。

趙楷笑而答道:“沒關係。只是請小姐注意安全。”

方百花答道:“公子有心了。”說罷,她牽著燎火原,和趙楷告別。

趙楷微低頭一笑,走出了宅院,朝不遠處的軍營而去。

入夜,中軍帳內

趙楷點著油燈,坐在椅子上看書。史文恭凝神掀帳而來。

他望著趙楷,嘆息地說:“師弟,方才我接到西北軍斥候的情報。種老將軍明日早上商討戰事。看樣子,大戰在即啊。”

“啪”趙楷合上書籍,冷靜地說:“是啊,白日我出去轉了一圈。剛好看見三名參軍去城門貼戒嚴令。”

史文恭凝視趙楷,伸出一隻手:“希望此戰能勝!”趙楷的右手一拍,鎮定地答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翌日清晨

“嗚嗚嗚”的聲音傳來,趙楷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起來。他穿戴整齊,腰懸佩劍,走出帳篷。

白羽嗚咽了聲,讓他起了上去。趙楷一路而行,沒多久見到帶領騎兵出門的史文恭。倆人帶兵離開營寨,往節度使衙門而去。

一路上,趙楷看見不少打著將旗計程車卒和將領。由於趙楷身上的令牌,守軍和氣地為他們指明道路。

到了衙門口,卻見白叔羽滿頭大汗地指揮士卒搜身。

他過去一問,白叔羽無奈地說道:“種老將軍有令,即日起所有將官在進入府衙前,由末將搜身。以防人心險惡之輩。”

“瞭解,辛苦兄弟了。”趙楷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白叔羽嗨了一聲,用手撫著細發:“客氣啥,都是自家人。只是西軍內部派系眾多。待會你可要小心點。”

聽了他的話,趙楷心生警覺,抱拳說:“多謝老哥提醒。”隨後趙楷拍了白羽的脖頸,把它系在柱子上。倆人檢查一番後,走進府門。

剛入大廳,就聽到“ 彝叔 ,你可不厚道。我帶領府州軍一路馳援。你卻在此擺譜。”折可存穿著金甲,在質問种師道。

种師道撫須:“ 嗣長 ,三皇子未到,你可不能衝動。”折可存剛想和他爭論,背後卻響起“咳咳”聲。他詫異地轉身,剛好和趙楷四目相對。

趙楷打量著他,嘆道:好一名西北名將。看他身材,高出九尺。濃眉大眼,下巴突起。有著西北人的豪放。

折可存來到趙楷身邊,施了一禮說:“殿下,老夫有禮了。此次有殿下前來,更能激勵西北軍的鬥志。”

种師道咳了聲,說道:“那咱們就商議事情吧。仲彥,你來說說吧。”

數息後,一名中年將軍站了起來。此人雙眸漆黑, 下巴削薄 , 劍眉斜飛。

他張口就來:“諸位將軍,老夫熙河節度使劉法。昨日傍晚剛到。在來的路上,老夫讓不孝子探聽到了一個訊息。”

“仲彥,什麼訊息?”一旁的楊振託著腮說道。劉法朝後招了招手。一名親衛將書信開啟,眾人湊過去一看,皆倒吸口涼氣。

趙楷疑惑,抱拳問道:“諸位叔伯,這李察哥是何人。為何要諸位驚懼如此?”

楊振嘆息著說:

“殿下有所不知,麟州和西夏交界。每到秋收,李察哥帶領騎兵前來騷擾。卻不正面作戰。我軍雖無傷亡,可是糧食卻被他損毀。”

“此次他帶領十萬藩漢大軍前來,不僅是想攻克延安。更想更進一步,直逼潼關。”劉法用手指著地圖上的點說道。

眾人凝神吸氣。折可存慨然說:“如此,那咱們只好集結兵馬跟他們打一仗了。”种師道仔細翻看了情報,沒說話。

片刻後,一將從外面走來,凝視說:“大人,怕是沒那麼容易。小將帶哨騎前去,意外抓住了西夏人的舌頭。從他們身上搜出了這封信。”說完,他把信遞給种師道。

种師道接過,瞳孔一縮“黑風寨!”

折可存一把奪過書信,捏在手心內看了看,篤定地說:“這次咱們麻煩了。西夏軍的攻城軍大多數由撞令郎組成。這些人是附近俘獲的百姓和西夏民夫組成。戰鬥力不強。”

“而黑風寨的軍隊可是正規軍出身。大多數是北漢藩漢人。”折可存剖析著情報。

一旁站著的劉法補刀說:“劉仲武的軍隊不會來了。 彝叔,你再讓你弟帶兵來援吧。”

种師道苦笑一聲,說道:“仲彥,我弟需要防守進入關中的關隘。抽不出人手啊。”

楊振一咬牙,抱拳說:“本將去給楊溫和徐京兩位節度使去信,讓他們走水路前來。”

种師道點點頭,楊振邁著步子離開這裡。此後,在場所有人心裡被重錘了下,默不耳語。趙楷聽後,建言說:“諸位叔伯,我想問一下,劉節度為何不能來?”

折可存冷哼了聲,抱著手說:

“這傢伙自從同州失敗後,投靠了殿帥。性格就變了,要是敵軍數量較少。他還可能顧忌同僚之情前來支援。現在.......\"

“算了吧。依老夫之見,當派人查探西夏軍兵力分佈和將領狀況。好從長計議。”劉法向种師道諫言說。

聽了劉法所言,种師道掃視眾人:“何人願去?”剛才那員將領回應說:“末將願去!”种師道正待答應。卻見一員大將站立起來。此人峨眉濃須,生者一雙鷹眼。他臉上帶著幾根刺,面容皎淨。

他拱手而言:“相公,末將覺得杜老大甘當此任。”說罷,他把眼瞧去。一員驍將帶著金盔,蒙著面罩,沉聲說:“叔喻請戰,還望相公准許。”

“那好,著你部帶千騎出發。半日而回。”种師道把令箭一拋說道。

“諾。”驍將接令而去。

驍將走後,种師道招呼一聲,同趙楷等人繼續商議。直到傍晚,趙楷才同史文恭離去。他們剛一回到軍營,就聽見王姓將軍來訪。

但見此人一身正氣,額骨稜角分明,面似淡金,虎目長鬚。宛如一尊天神。他提著哨棒,淡然一笑:“師弟,好久不見。尊師可好?”

趙楷面上生疑,張嘴說:“這位將軍,不知你師父是何人?”他笑而答道:“小人乃周老先生師叔王升之子。”

“莫非是王進將軍?”趙楷出言試探。

王進身子一凝,說道:“殿下認識我?”趙楷在腦海中回想著,答道:“我曾聽禁軍曹琳將軍所言。不知師兄為何在此處?”

王進接過史文恭遞來的茶水,嘆道:

“高殿帥不容我,責打我二十背花。沒多久,他向聖上建議重修金明池。聖上答應了,他卻沒徵集工匠。反把我們當成工匠使喚。我等不忿,被他尋了個由頭貶職了。”

“那後來呢?”趙楷沒想到禁軍內還有這些事,皺眉問道。

王進坐下,飲了茶水,再言:

“高殿帥幾次三番尋找我等差錯。原本每年一度的查閱,也不讓我等插手。他找了幾個親戚,安插進來。”

“再後來,他提出要想升軍職,先要納貢一萬兩黃金。許多教頭如我一般辭了。我便找了個由頭,呆在家裡。沒想到,他派人又把我帶去,責打三十背花。”

說到這裡,王進把杯子撂在桌上,雙目閃著淚花:

“我承受不住,帶著老母逃了。來到延安府。種老將軍和我相識。於是我在他帳下做一名指揮使。“

趙楷聽了,嗟吁不已道:”師兄受苦了。”王進跟他說,他現在就想在這場戰鬥中立功,好返回開封。

趙楷握著他的手安慰說別擔心,有他們呢。王進寬慰倆人,三人在一起商議了些時候,各自散去。

翌日清晨,趙楷剛睜開眼,卻見軍卒持槍來報:“殿下,種老將軍讓您趕去衙門。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