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01年,十月,開封

皇宮,功德門前

數千名身穿步人甲的軍士分為數個方陣,依次排列開來。前排軍士左手手持丈二長槍,右手手持圓盾。

在圓盾之後,數百名弩手五人一組操著床弩。床弩長六尺,寬八尺,通高十五尺。設有絞盤,弩弓的凹槽內放著三隻長約一丈的長槍。槍尖透著寒光,弓弦的兜裡擺著數十隻箭羽。

只見軍士們將床弩從圓盾中伸出來,對準前方的軍陣。

數百名騎兵列著矢鋒陣,手裡握著長刀。不多時禁軍大將曹琳披著連環甲,從軍士們身後驅馬走出。

他手握長槍,對著一群身穿黑衣的武士喝道:“你們竟敢擅自闖入宮廷,不怕株連九族嗎?”

立時,從黑衣人中閃出一員帶詭異面罩的男子。他將手上的七尺大刀往下一拄,嘿然一笑:“曹琳匹夫,少說廢話。我來問你,宋室寶藏在何處?”

曹琳心裡一驚,以為訊息洩露,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宮中有寶藏?”男子撫著鬍鬚笑道:“我唐顏也不是個傻子。老子往日裡乾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買賣。自然有自已的訊息渠道。曹琳匹夫,休想知道我等的計劃!”

曹琳從唐顏的話語中捕捉到一絲不同,那兩字“我等”更是讓他寒毛倒立。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唐顏,你如果現在收手。我還可以稟明聖上,從輕發落你們。”

唐顏哈哈一笑,嘴角一翹:“曹琳匹夫,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實話告訴你,只要我出去,隱藏趙氏寶藏的圖紙——《江山社稷圖》就會被唐門傳遍天下。”

“屆時大宋綠林人人都會去尋找。找到寶藏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唐顏說出了唐門的謀劃。

這讓曹琳的心裡感到不安。他緊握手中的長槍,槍尖一指:“只怕你突破不了禁軍的封鎖。床弩準備!”

曹琳的話剛說完,一陣“吱吱吱”的機械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軍中鼓手“咚咚咚”的敲擊聲。

唐顏對此不屑一顧,他把手一招。黑衣人們從口袋裡拿出幾個小瓷瓶,用牙齒咬掉。“砰”的一聲,一股青紫色的煙霧往半空中升騰。不稍半盞茶的功夫,煙霧朝禁軍軍士瀰漫開來。

曹琳暗叫一聲不好,從口袋內拿出一塊手帕,轉頭喝道:“煙霧有毒,大家趕緊捂住鼻子。”

說罷,他雙手向後,用手帕在後腦勺打了個結。這時,禁軍中有數百人吸入毒煙,臉上青紫,嘴角流出鮮血,朝前撲到。

餘下數千人扯下衣襟蒙在口上,長槍兵上前數十步,逐漸形成一個圓形包圍圈。更有操縱床弩的兵士,拉著弩機機括,蓄勢待發。

唐顏見毒煙對禁軍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他的手再次揮舞。黑衣人從懷裡摸出一個匣子,抽出數十枚飛鏢朝禁軍扔去。“叮叮叮”宋軍手持長槍,將他們擋住。只有少數飛鏢射入宋軍軍士的眉心。

“噗嗤”“噗嗤”宋軍將士歪倒在地上,幾員將領快馬奔去俯下身子,抱拳道:“這是唐門的毒器——飛影鏢。鏢上有南疆的劇毒——銷魂散。”曹琳聽說,暗自斟酌。正在此時,唐顏抓住時機,拔出梅花飛劍,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

他帶人殺入宋軍陣中,一劍將宋軍副將梟首。眾軍皆懼,不敢上前。曹琳臉色一沉,長槍望空一指,喝道:“床弩,放!”說罷,他撥轉馬頭,避入陣中。

霎那間,數百隻長矛從天而降。黑衣人躲閃不及,如割麥子般倒下一茬又一茬。唐顏鐵著臉,沉聲說:“咱們身處陷阱,唯有一搏!殺!”

他手起劍落,一劍劈開一名宋軍的腦門,又復一劍刺入另一個宋軍的胸口。接著他拔出飛劍,從南邊撕開一個口子衝到宮門。

曹琳一夾馬腹,緊追其後。不過數息,他一槍朝唐顏的後心刺去。唐顏回身用劍鞘格擋,“鐺”的一聲。曹琳持槍後退半步,唐顏譏笑一聲:“後會有期。”他一個閃身,消失在宮門口。

一炷香後,曹琳派出探馬前去打探唐顏的蹤影。沒多久,甲士來報:“啟稟將軍,唐門的人騎著戰馬從東門口槌城而下,朝南方逃去。咱們要不要追擊?”曹琳目視遠方,輕嘆道:“不必了,速速去稟報皇上。”

說罷,他調轉馬頭,離開宮門。

半盞茶後,他跪在乾元殿的白玉階上,抬頭望著乾元殿的黃色雕欄和紅色的瓦片。他心裡嘆息著,籌措著措辭。半晌,“吱呀”一聲,穿青衣的太監拂塵一掃,客氣地說:“曹將軍,皇上請你進去。”

“臣遵旨。”曹琳抹了把汗,從地上站起,挺著胸膛走進殿內。徽宗皇帝一手撫著下巴,一手捏著毛筆,說道:“曹愛卿,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次進入宮中的刺客是誰?”

曹琳看著徽宗的眼睛,鄭重地說道:“回皇上,此次唐門來襲。是微臣考慮不周。臣已初步查明,敵人的目標是那張“江山社稷圖”。”

徽宗一怔,笑著說道:“愛卿過慮了。那張藏寶圖傳說只有人皇才能開啟。任何人想要得到它,都會遭到劫難。”

“可是微臣擔心,這件事被洩露出去。引起江湖人士和野心家的窺探,那該如何?”徽宗凝神一想,喝道:“據你所說,唐門沒得到“社稷圖”隱藏地方的具體訊息。這樣吧,你派人日夜看守。再往桃花莊挑選好手暗中保護。”

“諾。臣遵旨。”曹琳聽得徽宗的旨意,領命而去。徽宗在他退出殿門後,幽幽地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忽然,殿中出現一個聲音:“皇兄何必憂愁。據皇弟所知,你的三子將在數月後出生。欽天監道長親自推算,此子將是我大宋朝未來的賢明之主。區區小事,何足掛心!”

徽宗朝一側看去,一道黑影來到殿內。他長吁道:“只怕有人不想讓他成長啊。皇弟,這幾年多虧你暗中相護。”

“皇兄,你我何須客氣。世事無常,也許讓皇子多加磨難也未嘗不是好事。”黑影人沉聲而言。徽宗見此,只能說:“也是,如此太子的地位暫且不動。待日後觀察兩位皇子的表現,再做定論。”

黑影人沉聲說:“如此最好。時辰已到。皇弟告辭。”話一說完,黑影從窗前一閃,消失了。徽宗看著月色,久久不語。

數月後,華靈宮

王貴妃雙手攥著布條,眼神迷離,頭上沁出汗珠。她嘴裡支吾地喊道:“疼!疼死了!”一旁的宮女和穩婆拉著她的手說:“用力,用力!孩子的頭就要出來了。”

王貴妃緊咬雙唇,手撕扯著床單。不多時,一道彩霞的光芒從外面透進來,罩在王貴妃身上。王貴妃驚懼大喊“我受不了了!”她拽著布條往下一拉。隨後穩婆的呼喝聲響起:“娘娘,孩子出來了,是個男娃!”

穩婆上前拉著孩子的身體,“哇哇”兩聲,孩子的身體被她扯了出來。霎那間,半空中浮現出游龍的虛影,張著利嘴,身子擺動,尾巴一甩。瞬間游龍徑直朝窗戶外飛去,投射在浩瀚的夜空中。

穩婆輕拍兩下孩子,孩子小嘴一撇,不在哭喊。她心中暗暗稱奇,轉眼向王貴妃瞧去。她已然沉沉睡去,伴隨著輕微的鼾聲。穩婆抱起孩子用黃綾包好,走出殿門。

徽宗將剛才的奇異景象暗記在心,說道:“這是朕的三子,朕給他賜名為趙楷。希望他長大後能出人頭地。”穩婆抱著孩子拜謝徽宗,匆忙離去。

徽宗目測他們遠去,沉吟會,便道:“來人哪,派出兩隊禁軍護送他們前往牡丹園。再派人去傳喚宮女服侍王貴妃。朕要回寢宮歇息。”

“臣遵旨。”在他身旁的禁軍將領跪地說道.......

入夜,十分

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沿著宮牆,躲開了禁軍的巡邏,來到了牡丹園附近。他蜷縮在角落內以待時機。

沒過多久,身穿紗衣的奶孃開啟房門走了出去,隨手把門關好。黑衣男子待奶孃走遠,閃身輕推門。

男子把眼一瞧,屋子正中赫然擺著一張小木床。他走到近前,摘下面罩。皎潔的月光照在男子的臉上。

但見此人臉上的面板被燙掉一塊,露出粉紅色的面板。右半張臉上劃了三道血槽,眉心帶著一顆黑痣。他張著如同拇指粗的鼻孔,嘴裡吐著熱氣。

片刻,他從懷裡摸出一塊絹布朝孩子臉上一擦。孩子的頭歪到一邊,口水往外溢位。他拍打著孩子的臉頰,低聲罵道:“小崽子,為了你。老子半夜還被長老派出去幹活。”

說到這裡,黑衣男子四處環顧,沒看見來人。他從懷裡摸出一塊布揉了揉,輕撬孩子的嘴唇皮塞了進去。他把孩子裹在寬大的衣袍內,將面罩往上拉。

他走到窗前,推開窗門,幾個輕躍離開這裡......

幾個時辰後,當奶孃再次推開木門,瞳孔一縮,手中的竹籃“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她披著頭髮,跌撞地推開宮門,悽聲大喊:“來人啊,皇子被劫了!”

“什麼,皇子被劫了?”正好巡邏到此地的侍衛一愣,隨即雙臂一分,邁開腿朝寢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