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生代筆寫完聖旨,交由張盛審定。

這倒不是因為張盛不願書寫,而是自恃字跡金貴,提筆便是墨寶,因此分外珍惜。

“行,就這麼著,小李子呢?死哪兒去了?”

奎生道:“回皇上,李公公一早被太后叫去了。”

哦?

張盛心說,大婚在即,為了迎娶新皇后,朕倒是沒空理會那二女。

就連朕的心肝寶貝金黎,都忍痛割愛了。

朕不與你們計較也就罷了,怎得你們還不消停,將朕的貼身太監叫去作甚?

他想去問個究竟,同時準備要回蛤蟆,畢竟大婚當晚的洞房花燭,可少不了此物。

“那就由你去找裴學士吧。”

“是。”

奎生揣好聖旨走了。

張盛也打算離開,誰知一抬頭,發現陶高還在,不由納悶:“陶愛卿還有事兒?”

“那個……”陶高猶猶豫豫問:“關於舒恬公主,皇上是否改變了想法?”

“怎麼,難不成你想給她求情?!”張盛語氣不善。

“不是不是。”陶高連連擺手。

隨後他便告訴張盛,一則關於舒恬公主的訊息。

原來啊,這丫頭自打進入內閣,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比之耿秋雨也不遑多讓。

惹的諸位官員們滿肚子怨言,誰都不願搭理她。

“臣聽說,司徒大人已準備聯合幾名官員,要集體上書,讓皇上儘快為公主擇婿。”

哈?!

張盛忍不住笑了。

朕這位妹子,本事不小哇!

果然惡人還需惡人來磨!

“打發嫁人,嘿,倒與朕所想不謀而合……狼族使臣什麼時候到?”

“差不多明日。”

“好,屆時你記得領舒恬一起過去,為狼族好好介紹介紹。”

“臣,明白。”

……

張盛揹著雙手,溜溜達達來到長信宮。

這一路,他已琢磨出數個理由,來向龍凌嬌討要蛤蟆。

自認只要充分施展扯犢子絕技,就能讓她五體投地,然後雙手將金黎奉上。

當然了,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讓婁盼兒過來。

否則讓她們倆湊到一塊,一個有腦子,一個有身體的,不論是動嘴還是動手,他都不是對手。

宮門前一個人影沒有。

張盛有點納罕,還以為走錯了地兒,等推開宮門進去,卻發現裡頭正雞飛狗跳,侍衛、宮女、太監們,一大幫人,手持長棍竹竿,四處亂竄。

“怎麼了這是?!”

張盛喝問。

“奴才……屬下……奴婢參見皇上!”

一群人見他過來,慌忙放下手中之物,跪在地上。

張盛一瞅,這裡面赫然有小李子,當即命他過來。

“你們亂哄哄的,幹啥呢?”

小李子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此時,一頭汗水的龍凌嬌,從後院來到前院,手中也攥著柄長竹竿。

見到張盛,她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

“太后!”

張盛將她叫住:“慌慌張張,你不會犯什麼錯了吧?”

“啊,你、你怎麼知道?!”

見她不肯與自已直視,一副躲閃模樣,張盛暗叫不妙,不免產生了最壞打算。

“是不是金黎出了狀況?!”

他瞪大眼睛,渾身冰涼。

結果最壞的預感,馬上得到了證實。

龍凌嬌撅著小嘴,帶著哭腔道:“本、本後也不是有意的……”

“它在哪,它究竟如何了?!”張盛抓住對方肩膀,大聲質問。

龍凌嬌抬頭望向上空。

於是張盛也抬起了腦袋。

長信宮大殿頂上,立著許多白鶴。

它們有的低頭梳理羽毛,有的單腳站立酣睡,身姿曼妙,仙裡仙氣。

“莫非金鯉被它們吃了?!”張盛臉色煞白。

“不是……”龍凌嬌小聲道:“是金黎見它們飛來,像牲口一樣,抱上去了……”

“啊?!”

張盛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你抱白鶴幹啥?

跨物種了哇!

“它它它……擱哪兒呢?!”

“我們也在找,這次飛來的白鶴太多,一時分辨不清。”

張盛這才明白,他們拿著長棍竹竿,滿院子亂竄,敢情是在找蛤蟆!

“趕緊,把它們全部打下來!要是朕的蛤蟆,被白鶴帶飛離去,朕砍了你們!”

侍衛宮女太監們苦著臉答應,紛紛拿起竹竿,去敲打大殿頂的白鶴。

可由於建築太高,他們根本夠不到,以致對白鶴全然沒有威脅。

“搬梯子!上梯子!”張盛高聲安排。

“是!”

小李子飛快的搬梯子去了。

就在這時。

立於簷角的一隻白鶴,似是被風吹動,竟是失足墜落下來。

由於它在酣睡,所以沒反應過來,等到下落的時候,才想掙扎起飛,結果一切都晚了。

啪。

白鶴摔的四仰八叉,擱地上瘋狂撲騰,估計是傷到了腿,一時半會站不起身。

‘咕咕咕咕……’

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至。

張盛、龍凌嬌精神為之一振,慌忙眯眼去瞅。

而後就見一隻青白蛤蟆,出現在簷角邊緣,衝下方白鶴摔落的位置,鼓腮發笑。

嘲諷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對於金黎如此沒品的落井下石行徑,張盛不置可否,回頭讓搬梯子過來的小李子加快腳步,他要親自爬上去,把親爹救下來。

“金黎,你退後點,別離那麼近,小心摔著!”

龍凌嬌大聲提醒。

張盛趕緊示意噤聲,讓她別說話,免得驚嚇到它。

小李子與一名侍衛,總算將梯子搬了過來,往牆上一靠,張盛抬足就要上。

誰知沒等上去,嘲笑完白鶴的金黎,嘴巴一抿,傲嬌的揚起腦瓜,四足開始蓄力。

那意思彷彿是給白鶴演示下,正確的躍下之法!

“你可別!”張盛衝它瘋狂擺手。

龍凌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小李子等一眾太監宮女侍衛們,也齊齊大叫,讓這位爺冷靜,千萬別犯渾。

但金黎不聽,它倔,它要強,它看白鶴不起!

於是四足猛然發力,彈射起步!

“不!!!”

張盛目眥欲裂。

青白身影倏然下落,啪嘰摔在地上,復又彈起再落,翻滾好幾圈。

“啊?!”

龍凌嬌捂眼不忍直視。

小李子等人也是全身冰涼,曉得大禍臨頭,要為蛤蟆陪葬了。

場面一時非常安靜。

眼見金黎四仰八叉一動不動,張盛失魂落魄,腿腳發顫。

他不死心的衝過去,打算試試鼻息,把把脈搏,看看能否搶救一二。

豈料金黎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三蹦兩跳去了受傷的白鶴身邊,躍上去抱住對方的腿,咕咕笑不停……

張盛:“……”

龍凌嬌則撇了撇嘴,嫌棄道:“與皇上一個德行!”

放屁!

朕趴你身上的時候,才沒這麼猥瑣!

“對了,方才似乎也沒風,這白鶴怎麼掉下來的?”龍凌嬌覺著奇怪。

是啊。

張盛後知後覺,確實沒感覺到有風。

莫非……

二人盯著死抱白鶴,一臉陶醉的金黎。

不會是你小子,把人家推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