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將軍,可汗請您前往國舍議事,另請白公子為皇后再添今日的藥方。”亞斯輕叩門,聲音從屋外傳來。
“知道了。”
白拾燁在為她梳理髮髻,二人早已穿戴整齊。
“你什麼時候為皇后開的藥。”枕雲舟瞥了眼那大藥箱,“合著你千辛萬苦帶著個大箱子來,就是為了給西域皇后開藥?”
“當然不是。”白拾燁有些訝異,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他低頭咬住她的唇,纏綿幾許,“酸的。”
“那你都給別的女子開了藥方,我還不能醋上一醋麼。”枕雲舟沒事找事,張口要咬他,被他及時躲開。
“我剛到的時候,皇后也前來迎接,她在風中站了一會,馬上就暈了過去,我當然不能見死不救,就順手給她開了個藥方。”
枕雲舟的髮絲被他用碧綠的玉質發冠高高束起,烏黑的長髮傾洩而下。
白拾燁看著鏡子裡的她,忍不住又親親她的臉頰。
“這天下沒人比我的將軍更好看。”他雙手環上枕雲舟的脖頸,親暱的貼著她。
“一般般啦。”枕雲舟嘴角忍不住勾起,很享受這樣的靠近。
她很快又想起正事來,有些警惕地道,“為何偏偏叫你治好了她的病,難道這偌大個西域中連個太醫也沒有嗎?”
“她的病難醫。”白拾燁輕飄飄擱下一句話,轉身又去給她尋件合適的披風來。
“那這麼說,你的醫術豈不是在整個西域的太醫之上。”
“一般般啦。”他學著她的語氣打趣道。
“這樣啊......”枕雲舟皺起眉,看著他忙碌的背影,下意識的抑制了心中對他的揣測。
白拾燁扶起她,將披風給她繫好,又拖著她在鏡子前轉了兩圈,“好看。”
“將軍,議事之時,講究的是一個制衡之術,分寸很重要,不過......”他從背後抱住她,手臂環上她的腰,下巴枕在肩窩處,“你儘管說便是,說錯了,我來彌補。”
“你倒是知道的多。”
白拾燁嘴說著話,眼神卻一刻不離開鏡子裡的她。
鏡子中,白拾燁的身形比枕雲舟寬厚了一圈,此刻他貼在枕雲舟背後,粗壯的手臂環住她的腰,顯得枕雲舟竟有些嬌小。
看著確實......很是般配。
枕雲舟瞅了眼身後那人,壞心一起。
“先前竟未發覺,你竟如此的......胖。”她丹唇微啟,緩緩吐出最後一個字。
“胖?”白拾燁不可置信的鬆開了她,低頭看著自已的身子,寬大的衣襟遮蓋了大半,瞧也瞧不出什麼花樣來。
他有些無措地看了看枕雲舟,又看了看自已的身子,想解釋些什麼又無從解釋,張了好幾次口,又無可奈何的閉上。
“我......”
“就是胖。”枕雲舟狹促的笑道,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白拾燁臉上表情微變,眼見計謀得逞,枕雲舟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
“快走吧,可汗還等著我們呢。”她轉過身,笑盈盈地掀開簾幕走了出去。
“真是......”白拾燁抬手摸了摸自已胸前兩塊曲線分明的肌肉,語氣裡滿是無奈。“一如既往的幼稚!”
想摸就摸嘛,還非得尋個這麼爛的藉口。
白拾燁嘆了口氣,追了出去。
於和國舍。
白拾燁將先前擬好的藥方遞給亞斯。
“實在是勞煩了白公子,在下準備了些酒水,煩請兩位,稍作歇息,可汗馬上就到。”
“麻煩了。”他輕聲道謝。
“屬下告退。”亞斯將藥方收進懷裡,退了下去。
此地不像昨日安排在營帳裡,而是一處鋪了幾處坐墊桌子的開闊空地。周圍幾十裡無一人影。
周遭只有風拂過身後支起的屏風的沙沙聲。
二人對視一眼,相對而坐,白拾燁倒了杯酒,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剛抬頭欲提醒枕雲舟這酒有問題,卻見那人早已小口地喝起酒來。
白拾燁:“......”
“枕大將軍。”他無奈道,“別喝這酒。”
“嗯?”枕雲舟愣了愣,感到自已確實魯莽了些,她看著酒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這不還有你在麼。”
看來......她是看錯人了,那可汗性格如此直率,沒想到竟也是這般愛耍小心眼的。
“來不及了。”白拾燁聲音一冷,拔出腰間的劍,斬斷飛來的暗箭。
“嘖嘖。”枕雲舟站了起來,舒展開四肢,“他倒是對自已的人很自信嘛。”
“這是......想綁了我?”
話音剛落,無數支暗箭從四面八方射來。
二人揮動刀劍,將暗箭悉數斬斷。
“就這。”
枕雲舟喝了酒,只覺得四肢略有些發軟,但好在,她的身子不像常人那般會受到太多的影響。
“什麼意思。”白拾燁有些不解地問她。
“不告訴你。”
“......”
“二位真是好雅緻。”可汗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他笑著,身後帶著一大批人。
“枕將軍實在是個美人,性子也實在剛烈,討人喜歡,本汗欲向宋國皇帝討了你來做貴妃,沒有商量的餘地。”
白拾燁欲開口,被枕雲舟抬手摁住,罵人這事,她還是喜歡自已來。
“大白天的,可汗怎就開始做起夢來。”她譏諷的笑了笑,“我看你腦子是病得不輕。”
可汗聽了,哈哈大笑起來,應是枕雲舟給他罵爽了。
“枕將軍,你是真的與常人不同。”可汗臉色霎時陰沉下來,“不知日後你躺在本汗的床榻上,是否還有力氣像今日這般的伶牙俐齒,到時,可千萬別哭出來。”
“你可真噁心。”枕雲舟無語至極,只覺得胃內反酸,“我要是逮到你,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閹了。”
“那我們就來看看,是誰逮住誰吧。”可汗一聲令下,“捉住她!要活的,那個男的,任憑你們隨意處置。”
眼前人一片一片的衝過來,又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枕雲舟一邊砍人一邊問躲在後邊的可汗。
“我不過是個官位不及五品的將軍,你捉我幹什麼。”
“本汗喜歡。”
“......”
白拾燁替他答道,“可汗意與我國交好,又挾持我們做人質,不過是想在和平交好的基礎之上,讓你們能夠獲取最大的利益,可汗,你可真是狡詐陰險,你且說,是與不是。”
枕雲舟只聽他氣息平穩,毫無半分驚慌,分心看了他一瞬,只見他應付起這數以千計的契丹士兵,倒很是遊刃有餘。
她先前竟從未看出來,這白拾燁的本事還算是了得。至少放眼整個西域乃至宋國,稱的上是個佼佼者。
可汗看著他養的精兵逐漸不敵枕雲舟二人,臉上的笑一寸寸的消失,他卻還是嘴硬道,“白公子看得通透。”
“可惜,你太自信了,或者說,你實在是小瞧了我宋國的將軍。”
白拾燁一改先前略微保險的打法,劍法變得狠厲起來,動作上快了不少,眼前人是成雙成對的倒下。
反觀枕雲舟,她本就大膽,打法向來是不要命的作風,她身上幾處掛了彩,顯得比白拾燁狼狽了許多。
眼看著他召來的精兵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便全然倒下,可汗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
這些人,可是他細心培養的武士,竟然......這麼輕易的被這兩人殺了個乾淨。
一個不到五品的小將軍......和她府上的管事......
可汗:“......”
實在是可怕,看來宋國的實力實在不容小覷。
眼看枕雲舟的劍就要朝他刺來,可汗側身躲閃,只堪堪與她過了兩招,雙手便被枕雲舟禁錮在身後,動彈不得。
“還得意不。”枕雲舟朝他屁股上踹了兩腳,“剛才你不是還說些下流的話,怎麼,此刻沒了力氣,說不出話來了?”
“咳......”白拾燁輕咳一聲,不知何時來了她身旁,悄聲道,“將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不害臊了。”
“跟你學的。”枕雲舟見他來了,鬆開了手,只是將劍橫在可汗脖間。
“是本汗輕敵。”那可汗臉色陰沉,沉默良久緩緩吐出幾句,“實在不知,宋國國力如此之強,是本汗輕敵。”
一連說了兩次輕敵,枕雲舟看他臉上的神色滿是悔意,眼下他是半分便宜也撈不著了,說不定還得賠禮道歉,他怕是腸子都快悔青了。
“你若能真心實意與我國交好,那是再好不過。”枕雲舟收回劍。
白拾燁拍拍他的肩,補充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咳......”那可汗也是個能伸能屈的,僅一會便恢復了往常的臉色,“這說到底都是本汗的不是......”
“還請白公子先帶枕將軍前去療傷,本汗也會請宮裡的太醫前來協助。”
“不。”枕雲舟雙手環胸,“我不去,咱們先去把正事說完。”
這傷留著,待會還有用呢,怎能現在就處理了。
“呃......”
可汗猶豫了一會,也不好勉強,他換上一副奉承的嘴臉,微微欠著腰身,做了個請的姿勢,“二位若是不嫌棄,還請前往殿內議事。”
“......”
其實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可汗也算是個人物......
“嗯,走吧。”枕雲舟覺得好笑,故意學著他的樣子,“您先請。”
“誒,不不不,這使不得使不得。”可汗的腰彎的更低了,臉上的笑愈發諂媚,“您請您請。”
枕雲舟一把將那可汗撈起來,“快得了吧你,趕緊起來,我們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角色,只要你真心實意與咱交好,就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她是真將可汗打服了,日後就不怕他反咬一口,還能從商討中佔據優勢。
從這個角度想,她們什麼也沒虧,不過是她被刮蹭了點皮。
“可汗!”亞斯突地竄了出來,“皇后說,今日身子感覺好了大半,想前來見見宋國的使者。”
“她來幹什麼。”可汗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女人不便摻和這些,叫她回去歇著吧。”
他又補充一句,“若是她覺得煩悶,出來走走也好。”
“遵命......屬下告退。”
這可汗倒是個心細的人,枕雲舟往遠處瞥了眼,只見那殿門外,確是有一女子佇立望著這裡,遠遠望去,真是卓越多姿。
“皇后身體恢復了便好。”白拾燁跟在她身旁,冷不丁冒出一句。
“這......還得多謝白公子。”想起皇后是白拾燁醫好的,可汗臉上又多添了幾分愧疚。
他喃喃開口道,“唉,實在是本可汗小肚雞腸......好在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與本汗計較。”
那可汗轉過身,俯身朝他們行了大禮,臉上的表情很是肅然。
“契丹一族,願臣服於宋國。”
枕雲舟有些驚了,她倒是沒想過這可汗還能有這般嚴肅認真的一面。
“呃......”
眼下她倒是不懂該如何接話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放出個屁來。
“可汗不必多禮。”白拾燁處理這些事情來,比她遊刃有餘多了,他將可汗扶起,“商定要事的具體細節,才是最要緊的。”
“正是此理。”可汗答道,他盯著白拾燁看了半天,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白公子,您真的與常人很不一樣。”他突地冒出一句,“二位,都不像是普通的人。”
“那當然,我們本來就很厲害。”枕雲舟打斷他的煽情,“快走吧,別囉嗦了。”
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