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人呢?可有活口?”紫雲忙問。

“只在廢墟里找到一些遺骸,都被燒成了焦炭。在後山倒是發現一大一小兩座新墳,卻沒有立碑。”鄭掌櫃如實稟告。

“新墳......”紫雲眉頭微皺,“將墳立在後山,裡面應是觀中諸人,那些遺骸便是與之爭鬥的一方。他們沒有將屍身處理掉,看來是敗退得很快。”

“既是如此,那麼道觀裡定然還有人活下來!”

“小姐果然冰雪聰明,頃刻間便將事情分析明瞭!”鄭掌櫃立馬送上一記馬屁,企圖彌補剛剛惹怒她的過失。

“少廢話!你親自走一趟,仔仔細細給我檢查清楚。”紫雲卻不吃這一套。她用人只看能力,對於出身背景如何一概不問,更是不喜這等逢迎巴結之舉。

不敢再多嘴,鄭掌櫃躬身領命,“是!”便行禮退下。

屋內又只剩下這位花魁姑娘獨坐,她望著窗外夜色思緒萬千,喃喃自語,“那人銷聲匿跡近千年,現在忽然傳出訊息,對這天下不知是福是禍......”

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李方暫時將王老爺擱置在一邊,腦中回想著剛才紫雲的話語和態度,只覺得心神難以平靜。

對於力量的渴望再一次強烈的激盪在他心中。只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讓別人認真聽自已說話,小心揣摩自已的想法,再不敢無視自已的感受!

“九華宗......”他記起慕姑娘的話,眼神漸漸堅定。

這天下第一宗,他是非去不可了!

晚上客店裡只有一個夥計值守,此時正在櫃檯後打瞌睡。

進門後李方也沒去叫醒他,自已到後院打了盆水隨便洗漱了,就回到房裡歇息。

輕輕開啟房門,許天寧打著地鋪,王伯則躺在長凳上,卻是把床留給了自已。

一樣都是大家大派出身,這兩人卻能真誠相待平易近人,他心中的鬱悶不由的一掃而空。

早已察覺李方回來,王伯也不起身,閉著眼抱怨,“深更半夜的才回來,趕緊上床睡覺!”

這老頭的脾氣李方早已經摸清,笑著應了聲,便躺在床上。

剛要閉眼,床下的許天寧側過身,滿臉羨慕的問:“怎麼樣,殺了幾個?”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自已要去做什麼,李方失笑,“只來得及殺了那狗官一家三口。”

“怎麼還把王老爺留下?準備什麼時候動手,這次帶上我!”許天寧翻身坐起,已經開始摩拳擦掌。

“食不言,寢不語。夫人教的少爺都忘了嗎?”王伯忽然再次開口。

看到許天寧腦袋一縮,李方不禁莞兒,故意提高了嗓門,“本來是要去的,結果中途見了紫雲姑娘一面,就耽擱了。”

“哦?快細說!”王伯一骨碌爬起來,跟許天寧一頭一尾坐在床邊,四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方。

翻了個白眼,李方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與二人講了一遍。

“不想這群芳閣還暗藏玄機!”兩人聽完都是十分驚奇,細想之下又覺得頗為合理。

身邊許多人都愛去群芳閣尋歡作樂,原來自已竟是一直錯怪了他們!

“姐姐和姐夫成天悶在家中修煉,少與人來往,難怪不知情。”許天寧認為憑他們兩人的實力地位,實在不應該不知道這種秘事。

聽到他自已給出瞭解釋,王伯也忙點頭稱是,心中卻忖道:“老爺常常帶我去,怎麼不清楚這些?難道他真的只是去喝花酒的?”

“那紫雲姑娘想來也非尋常人物,她既然出面作和,李兄打算怎麼辦?”許天寧把注意力拉回到花魁身上。

“出來後我心中亂糟糟的,也沒那興致去找姓王的。現在正好聽聽你們的意見。”李方直言。

“那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別擔心,到時我們一起去!”許天寧想也不想便說。

光是聽李方轉述,他就窩了一肚子火。明明是對方主動找事,可那花魁勸和時說的話,完全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樣子!

想讓他忍下這口氣?

可以,親自過來求他!

等許天寧說完,李方又看向王伯。

沉吟許久,王伯最終作出決定,“此事其實是因我們而起,卻讓李公子與群芳閣鬧得不快,實在抱歉得很。”

”李公子若是咽不下這口氣,老夫就和你走上一趟。諒他們也不會為了個土財主和咱們許家結下樑子!”

“就是,怕個屁,幹就完事了!有什麼讓我姐夫去頂!”許天寧在一邊使勁拱火,“咱們修道之人,哪裡還有隔夜仇?”

見他們表明立場,李方心裡高興極了,越發覺得這兩人對自已胃口。

“不必說那些見外的話。能與許兄和王伯結識,實在是我的一大幸事!咱們改天再一同去找那王老爺講講道理!”知府大人雖然不在,但他已給王老爺判了死刑。

“我看就別改天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神秘高手的身份已經弄清楚,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還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許天寧卻是一刻也不想等。

知道他早就急不可耐,但李方和王伯也都覺得這話有些道理。群芳閣肯定料不到他們動作這麼快,今夜確實是個好機會。

見二人點頭同意,許天寧噌的站起身來,麻利的從懷中掏出三條黑色紗布。

分出兩條扔給李方和王伯,他利索的蒙上臉面,興奮的搓著手陰笑,“姐姐常對我說快意恩仇才能道心通達,今天我就要好好實踐一番!”

我看你是在家裡憋壞了,出來什麼都想玩一玩!李方心中好笑,和王伯一起將臉蒙上。

“少爺,咱們為何要蒙面?”王伯這時才覺著不對。王家如果出了事,對方自然知道是他們幾個所為,這黑紗有什麼意義嗎?

“我聽說書的都是這樣講的,而且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樣才有那種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嗎?”許天寧嘿嘿傻笑。

回應他的是李方兩人一齊翻出的白眼。

眼看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三人也不再耍寶,悄悄從窗戶翻到街上,遁入夜色之中。

從李方那問明瞭方向,許天寧便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領路。他一會兒將身形隱匿在牆邊的黑暗裡向前摸索,一會兒又飛身躍上屋頂,在屋脊上躬身疾行。

整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從一座閣樓跳下,他正要再翻到前面房頂上,卻被身後早就怒不可遏的王伯一把按住。

“少爺,再這麼下去,怕是全興州城的瓦片都要被你踩爛了!”

“許兄,這夜深人靜的,街上哪有半個人影,咱們這爬上爬下的幹嘛呢?”李方也無奈的說。

許見他二人面色不善,許天寧不好意思的撓頭,“這不是演戲要演全套嘛,我就想著提前進入刺客的角色,好好適應適應。”

好傢伙,你還玩上角色扮演了是吧!

白眼一翻,李方無語的說:“行了,再玩下去天都亮了。咱們趕緊做完這一票,速速回寨!”

“還是李兄入戲快!”許天寧豎起大拇指。

被這兩人氣得快要七竅生煙,王伯掄起大手一人腦後來了一巴掌,“你們兩個臭小子莫不是在消遣老夫!走了,回去睡覺!”

說完就要回去。

二人連忙拉住他,滿臉賠笑,“好了好了,都不鬧了。我們快點去送王老爺上路,別讓人家等急了。”

這才撿了大路,大搖大擺的朝王老爺的府邸走去。

轉過一個街口,前面遠處就是王老爺綿延數里的宅院。

正要上前,李方身邊的許天寧突然神色一凜,停下了腳步。

“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