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州府衙莊嚴氣派,嶄新的大門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油漆味道。
這劉知府到任兩個月,別的事情沒幹,倒是先把府衙前前後後都翻新了一遍,尤其是後院住所,更是修葺得富麗堂皇。
你問這錢從哪來?
咱們劉知府為官清廉兩袖清風,肯定是拿不出的。
於是治下的民眾在王老爺等人的帶領下,“自願”捐助了八十萬兩的工程款,好讓劉大人安頓隨行的二十多個小妾,後顧無憂的造福一方百姓。
當然了,豪紳的錢如數奉還,屁民的錢三七分賬,這自是不用細說。
至於動工時帶著乾糧來幫工的百姓,以及完工後一分工款都沒收的施工隊,那全都是他們出於對知府大人的愛戴,絕對是發自真心。
此時一座精緻的小樓內,劉知府正跟他的正室夫人坐在桌邊喝酒。
雖然納了二十七房姨娘,但他飽讀聖賢書為人正派,自然不會拋棄糟糠之妻,反而一直相敬如賓。
和這女人頗有斂財的手段,又知道他太多秘密沒有分毫關係。
替他倒了一杯酒,夫人放下酒壺,“老爺,聽說朝廷撥發的第三筆賑災款要到了?”
劉知府肥頭大耳滿臉油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已經押運上路,就在這一兩個月了。”
“這次有多少?”劉夫人忙問。
“我與道臺大人聯名上奏,力陳這興州府災害之重大,流民之悽慘,故而戶部這回撥撥了六百萬兩。”劉知府得意的說。
“六百萬兩!”劉夫人細長的雙眼放出精光,“京城的大人們真是愛民如子,知道百姓受苦,拿出這麼大筆銀子來。”
“多虧了夫人妙計,拿出一半分給李尚書和戶部諸公,不然讓他們拿錢出來哪有那麼容易。”
一人就得了兩百萬兩,李尚書可不得盡心盡力!
“道臺大人那裡再分去一百萬兩,到咱們興州府就還剩兩百萬兩了。”
劉知府肉疼不已,直罵這些當官的也太黑了些。
“什麼兩百萬兩,老爺糊塗了,朝廷分明只發下五十萬兩用來救災,可不敢亂說。”夫人急忙叮囑。
“這......”劉知府遲疑著,“五十萬兩,是不是太少了點?”
“那自是不夠的,所以還需老爺出面,叫城中百姓攤派一些!”
“剛剛才讓他們捐了修府衙的錢,只怕......”劉知府搖頭。
聽到自已老爺猶豫,劉夫人立時就急了,“怕什麼?外面那麼多災民流離失所,聽說都開始吃人了!他們難道就忍心看到鄉親們這副慘樣?”
她擺出一臉悲天憫人的模樣。
劉知府聞言豎起大拇指,“夫人宅心仁厚,自是見不得百姓受苦。其實我這些天又何嘗不是寢食難安呢!”
說著夾起一塊熊掌放入口中,眯著眼嚼得滿口冒油。
“有老爺這樣一心為民的父母官,真是百姓的福氣!要是他們敢不捐銀子,就威脅說把那些流民都放進城來,看他們怕不怕!”劉夫人惡狠狠的說。
“那就依夫人之言。”
劉知府又喝了一口酒。想到即將有這麼一大筆銀子入賬,只覺心中火熱,眼前就浮現出新收的小妾那騷浪的樣子。
搖晃著站起身來,他對夫人說:“我還要去安排明日救濟流民的事,你自已早些歇息吧。”
劉夫人哪裡不知他的心思,也懶得去管。她正要喚丫鬟來收拾桌面,卻見自家老爺開門後站在門口,半天也不動彈。
“怎麼了老爺,莫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她不在意的問。
劉知府沒有答話,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酒已醒了大半。
府衙高手眾多,其中還不乏身懷異能的修煉之人。
可門外站著的少年人,又到底是怎麼不聲不響的摸到後院,還拿著一把短劍抵在自已喉嚨上的?
雖然嚇得兩股戰戰,但他終歸是久居高位,很快便鎮定下來,試探著說:“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若是手頭不便,儘管開口就是。”
既然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動手,那就是有得談!
“此番卻不是為了錢財,只向知府老爺求取一物。”李方嘿嘿笑著說。
“何物?本府這就命人奉上。”劉知府心中一鬆,就怕你什麼都不要。
“不用不用,怎敢勞動知府大人!區區一顆狗官人頭,在下自已來拿便是。”李方連忙客氣。
聽到少年的話,劉知府瞬間汗毛倒立!
他立刻就想大聲呼救,結果嘴巴剛張開一半,就覺得天旋地轉,然後眼睛看到了自已的雙腳。
噗呲——
肥胖的身體噴出幾尺高的血柱向後倒去。
看見老爺的頭毫無徵兆的滑落在地,劉夫人一時呆呆的愣在原地。
等到屍體的血灑得滿臉都是,她這才反應過來,雙手捂著臉就要驚叫。
腳下輕點飄到她身前,李方右手一劃,便如切豆腐般將這毒婦的頭顱割下。
上輩子他就最恨這些貪官,魚肉百姓禍害國家,只可惜作為一個生活在底層的普通人,他是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如今自已修為在身,早就不受凡世間狗屁律法的約束。遇到這等喝人血的畜生,他自是毫不手軟直接殺了。
將兩顆人頭用桌布包了拎在手上,李方便去尋那劉大公子好好講講道理。
這後院經過擴建之後著實廣大,李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劉知府的一個小妾房中找到人。
劉公子正和那小妾翻雲覆雨。忽然聽得有人推門進來,兩人驚慌失措,慌忙拿被子遮住身子。
隔著紗帳看到來人是個少年,劉公子心中稍定。只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廝,他不禁勃然大怒。
“狗膽!誰叫你進來的!”
那少年卻不害怕,反而走到床前挑起紗帳,露出一張俊美無雙的笑臉。
“是你!”劉公子看清對方長相後嚇得不輕。
“你......還活著!你是怎麼進來的?”
自已不是派人去教訓他了,怎麼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
“當然是翻牆進來的,難道還是走大門不成?”李方十分奇怪。
翻牆我可是老有經驗了!
見他渾不在意的模樣,劉公子心中更是驚恐。
他勉強擺出知府公子的架勢說:“你要幹什麼?知不知道私闖府衙乃是大罪!”
“這我倒是確實不知。” 李方老實回答。
“你今天讓我當眾出醜,現在還敢夜闖知府後宅!你可知這院裡有多少高手?我只要叫喊一聲,立馬就會有人過來將你拿下問罪!”
發現對方氣勢一弱,劉公子繼續出言恐嚇。
不管什麼樣的刁民,只要搬出他爹的名頭,再隨便編個罪名,就能把他們嚇唬得服服帖帖的。
聽他這樣說,對方果然嚇了一跳,連忙問:“是不是要判很重?”
還以為你是個什麼都不怕的愣頭青呢!劉公子放鬆下來,臉上恢復了平日的傲慢。
“最少也是杖責一百,發配充軍!”
“不過本公子大人大量,看在紫雲姑娘的面上,今天就不與你計較。現在趕緊滾出去,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劉公子昂著脖子說。
至於叫他不準把看到的說出去的話,劉公子卻是懶得說。
反正只等他走出這個院子,自已馬上就喊人把他拿下。到時候直接一刀結果了,還怕死人到處亂說不成?
雖然不曉得他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但是劉公子已經鎮定下來。
“你偷偷溜進來又怎麼樣?也就罵上幾句出出氣,了不起再打我一頓。可我再出手就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劉公子心裡充滿了不屑,雙方地位上的差距讓他有恃無恐。
自古民不與官鬥,哪怕你武藝高強又能奈我何?
“那不是比直接殺頭還慘!”李方聽說要充軍十分害怕,不過馬上又轉為慶幸之色,“不過好在知府大人已經死了,沒人來定我的罪。”
說著把手中包袱往前一扔,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