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從關外來的商隊,帶著外面的收購來的貨物去興州城裡去。

劉掌櫃是這一行人的頭兒,手底下領著二十來人。一小半是跟著做事的夥計,其餘的則是東家僱來的護衛,剛才問話的便是護衛首領。

去年大災連著大荒,地界上頗不太平。東家這才花了大價錢請來鏢隊,據說其中有幾人還有修為在身。

不過這一路雖遇到不少災民,卻也平安無事,他倒沒機會見識一下這些高人的手段。

劉掌櫃來到涼棚下坐好,自有小廝去安排茶水飯食。他招呼那青年坐在自已這桌,笑著道:“馬上就要進城了,我還真有點捨不得許老弟呢!”

這姓許的青年是他在半路偶遇。此人儀表堂堂談吐不凡,身邊還跟著個老僕,估摸著是哪個大家族的少爺出來遊玩的,因此劉掌櫃對其也十分客氣。

許公子聽說他們是去興州城,便主動要求一起同行。

他為人不拘小節又風趣幽默,和誰都能聊得開,全無一點少爺的架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劉掌櫃自是欣然同意,一路上相處下來頗為投緣。

夥計們聽到掌櫃的話,也紛紛出言附和道:“是啊,許公子確實是個妙人,對咱們這些粗人也不嫌棄,與別家的公子少爺們大不一樣。”

許公子哈哈笑道:“咱們既然有緣相遇,日後還怕沒有機會再見嗎?都是大老爺們,別搞得這麼肉麻兮兮的。店家!有什麼好菜,儘管上來。等到了城裡把貨物交接了,小弟再請大家好好喝上一頓!”

眾人聽到他又要請客吃酒,全都大聲叫好,將要離別的那點傷感也都拋到了腦後。

劉掌櫃也撫掌讚道:“許老弟還是這麼爽快!”

他身後靜立的王伯心中不悅,卻不便出言勸止。只好在心中冷笑道:“你一路淨結交些三教九流之人。等回去了,就算老爺不罰你,夫人那裡須得一頓好打!”

他們一行二十多人,一進來便將涼棚擠得滿滿當當。先前有一人正在用飯,見狀便讓出桌子,坐到外面的長凳上去了。

許公子看到,大聲朝他叫道:“外面的小兄弟,對不住了哈。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過來一起?”

那人聽他招呼自已,也不推辭,端了碗便坐到桌邊,對他和劉掌櫃拱手道:“多謝了。”

許公子這才瞧清對方長相,原來是個極為俊美的少年。他自詡一表人才,和眼前之人相比,也不禁自嘆不如。

他一向喜歡結識朋友,見此人樣貌不凡,和自已這麼多人一起也神態自若不見膽怯,不禁心生喜歡。

許公子倒了一碗茶水遞給少年,笑著道:“蒙你讓座,該是我們謝你才對!鄙人許天寧,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少年放下筷子,雙手接過茶碗道:“有勞了!在下姓李,單名一個方字。”

這涼棚下的美少年正是李方。那日他下山後尋了一處僻靜所在,好好的休養了一番。待到身體完全恢復,便開始閉關修煉,穩住剛剛突破的境界。

前幾天他剛剛出關,心中記掛著和慕姑娘的約定,便往海州趕去。不久前來到這茶棚裡歇腳,正好遇到許天寧等人。

許天寧道:“原來是李兄當面。敢問李兄從何而來,又將往哪裡去?”

老僕聽自家少爺又與人搭訕,便知他的毛病又犯了,定是想邀人結伴。

李方先前便見這人豪爽隨性,言談舉止讓人倍感舒適,也願意與其結交。於是回道:“我是這興州府人,要去海州探親。”

“慕姑娘既是我姐姐,此行確實也可以說是探親了。”他心中暗道。

“哦?”許天寧聞言拍掌高興道:“竟有這等巧事!我也正要往海州去,看來咱們確實有緣。”

“那確是巧了。”李方笑道。

“既是如此,不如我們......”

許天寧正要開口邀他一起,卻聽王伯咳嗽一聲悠悠說道:“老爺那還等著你回信呢。”

他只好止住話頭,遺憾的道:“可惜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不能與李兄同行。”

“不過都是要經過這興州府城,咱們還可以一同遊玩一番。只是不知城裡可有什麼好玩的?”許天寧想到此處,又恢復了笑容。

李方正要說話,一旁的店家開口道:“眼下這城裡正好有一場熱鬧,兩位公子倒是可以去瞧瞧。”

許天寧好奇道:“不知是什麼熱鬧?”

店家一邊上著飯菜,一邊道:“城裡的張老爺六十大壽,正好趕上群芳閣在府城的分店開張,便包下整個店面大擺筵席,附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去。”

許天寧搖頭道:“我當是什麼,一個土財主過壽有什麼好看的!”

劉掌櫃這時笑著道:“張老爺可不是什麼土財主!那張家乃是本府第一大族,良田萬頃鋪面連街不說,族中更是有不少弟子修習仙法,張老爺本人便有神通在身!”

領桌的護衛首領也插話道:“沒錯!我聽人說張老爺修為通天,已達築基之境!”

王伯撇撇嘴道:“那也還是個土財主!”

眾人知道這老僕脾氣古怪,對自家少爺也不如何恭敬,還常常出言譏諷奚落。許公子卻也渾不在意,反而對其十分尊敬,實在是一對古怪主僕。

護衛首領也不惱,又擠眉弄眼道:“我之前還聽人說群芳閣總店的頭牌花魁,叫什麼雲的,也會在分店開業的時候來捧場!”

“紫雲姑娘?”許天寧忙問道。

“對對,就是這個紫雲,都說她美得跟天仙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卻是上菜的店家回答道。他在這裡擺攤,每天人來人往,訊息極為靈通。

“自然是真的!我曾有幸遠遠的見過一回,只怕天上的仙子也沒有這般美貌。”許天寧神往無比。

“沒記錯的話這群芳閣乃是歡愉之所。雖然也做著吃飯住店的買賣,可仍以唱曲賣笑為主業,不知少爺是在哪裡見過人家花魁?”

王伯的話將許天寧拉回現實。他臉上一紅,訕訕道:“其實我都是聽人說的。”隨即又反問道:“不對啊,王伯你又是怎麼對這群芳閣如此瞭解?”

王伯老臉也是一紅,支支吾吾道:“我也是聽人說的。”

總不能說是老爺帶他去的吧!那樣的話只怕老爺和他都得被暴打一頓,他是被老爺打,而老爺則是被夫人打。

兩人相視而笑,都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

許天寧轉頭對李方道:“李兄,那群芳閣的菜餚可謂一絕,我吃......我聽人說過多次了。現在既然讓咱們趕上了,不如同去品鑑一番?”

李方心中好笑,暗道你怕不是想去評鑑人家花魁吧!他搖頭道:“這煙花酒巷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我還是不去了。”

開玩笑,光明正大的結伴逛青樓,他一個受過現代思想教育的正直之士怎麼做得出來?

丟人!

要去也是一個人偷偷的去。

許天寧見他不感興趣也不勉強,又與眾人探討起群芳閣的姑娘們,嗯,姑娘們做的一手好菜來。

這時李方腦海中突然'叮'的響起久違的熟悉女聲。

“你有一份新的任務,請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