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褲子,我們就接著去上班了。確實,之後幾天薛進欣再沒來招惹過我,即使遇到她也是直接把我無視掉。我不想也不太敢跟她有什麼過節,任由她使臉色。

時間真的會治癒一切傷口,就連心上的疤痕也會漸漸給你抹去,當然有的痛苦是一輩子都無法忘去的,顯然這次我遇到的不足以把我打入谷底。

陽光時不時地透出雲層,我的好心情也慢慢浮現,開始跟身邊的人有說有笑,似乎大家也不記得了那天發生的事,我為人們記憶的短暫感到慶幸。

唯有保安大叔,打從他聽說了我被罵的事情後,每天就憂心忡忡地看著我,時不時會說一些鼓勵我、安慰我的話,但是這些話除了讓我更想哭之外絲毫沒有一點作用。

以至於每次我看到他,我就會主動的找其它話題聊,這倒是讓我提高了不少與人溝通的能力,發現自己越來越能與別人很好地溝通了。很快就到了這周的週五的下班時間。讓領導簽完字後,我悠哉悠哉地走到公司門口,

「付叔,在幹嘛呢?」

「喲,萍萍下班了。怎麼看你今天興致有點不高?年輕人啊,就是要……」

又來了,我也不顧禮貌不禮貌的問題,趕緊打斷道,

「付叔,今天可是週五啊,年輕人可都一般要回家做飯吃,你再不趕緊下班,菜就沒得賣了。」

「哦對對,你看我這記性。走,今天陪付叔一起去買買菜唄。」

「啊?」生怕一路上他無窮無盡地安慰,準備找個理由推脫一下。不料他動作迅速,已經提著小公文包走了出來,我只好認栽。

每次仔細看到付叔的背影,我總會有點失神,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充斥著我的腦海,是父親嗎?

走了好一會終於到了菜市場,跟著付叔左挑右揀,總算是買完了,我自己一個人吃得不多隻買了一點點蔬菜,倒是幫他提不少東西,

「萍萍今年多大了?」

「有24了。」

「是嘛,有男朋友嗎?」

「沒呢,還沒談過戀愛哈哈哈。」

「那喜歡什麼樣的呢?」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立在了原地,喜歡什麼樣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名字——蘇牧。

我搖搖頭,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笑了笑說,

「對我好點就行,沒什麼其它要求。」

「那我家那小子可能還有點機會。」

「哈哈,您可真會開玩笑,也才知道付叔有兒子。」

「只有一個,在外面打工,好久沒見了都。」

付叔說起兒子,臉上的神采都消失了幾分,也許是太久沒見過於思念。之後也沒再多說關於他兒子的其他事,只知道比我大一兩歲這樣。跟著付叔走回去後才發現,原來他家離我住的地方並不遠,也就三四百米的距離。

與他道別完後,我獨自走了回去。剛到樓下,一個老奶奶坐在門口,這還是我來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棟樓的其他人。

我並沒有很熱情地上前打招呼,打算悄悄從邊上走過,

「閨女,來找朋友嗎?」

看來還是沒“逃過”,只好扣扣腦門說道,

「奶奶您好,我不是來找朋友,是最近新搬過來的。」

「好久不見有新租房的了。」

「嗯,那我先上去咯。」

還是適應不了遇見誰都聊聊天這樣的習慣,於是很快結束了這段對話,對著樓上走去,剛上一樓,老奶奶的聲音傳過來,

「姑娘,提醒你一下,晚上別往窗外看。」

為什麼連一個老奶奶都會知道這種事,我再也受不了被這種疑惑困擾著,於是走回老奶奶身邊問道,

「為什麼呀奶奶,我的房東也這麼跟我說過。」

老奶奶抬起頭看向我,眼神中蒙上了一層陰霾,剎那間我彷彿被拉到了她的回憶之中。

「我家啊以前是住樓上的,最頂層右邊那間。」

不正好是我的對面嗎,我摸了摸下巴接著聽她說。

「我兒子以前是在附近一個小公司做會計,平常沒事還喜歡研究天上,買了那什麼,哦望遠鏡。只要下班就天天在那看呀看,有一天晚上正看得認真,不知道是哪傳來一道爆炸聲,他就拿著望遠鏡到處找。第二天,家裡來了一群穿黑衣服的人……」

「是不是還帶著帽子?」我趕緊追問道,心想著應該就是我看到的那群人。

「對對,然後就問我昨晚是誰用的望遠鏡,我看他們整整齊齊地以為是警察,就如實告訴了他們是我兒子。當天晚上我兒子回到家,高興地給我說,有個大公司選中他去培訓入職,工資是以前的兩倍,叫什麼吉思公司。」

聽到是我的公司,我捂住了嘴巴,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才一個星期不到,他就進了這個新公司。每天回來啊還是照樣弄著他的望遠鏡,樂呵呵的。晚上很晚才睡覺,就愛盯著看,雖然不懂但我看得出來那個桶子又沒對著天上,我問他在看些什麼。」

說到這,我豎起了耳朵想聽清楚,生怕遺漏些什麼。

「他神秘兮兮地頭也不回,說什麼他發現這個公司不簡單,好像在搞某種活動,會在晚上帶人往後面走,我勸他少偷看別人的事。過了兩天,又有三個穿黑衣的人來到家裡,說我兒子要去出差一個月,然後給了我一筆錢說是他不在這段時間給家裡的生活消費。」

老奶奶說到這,聲音已經低得我要蹲下才能聽清,我問道,

「然後他回來之後呢?你們為什麼搬下來住了。」

「咳咳……然後啊,我就再也沒看到過我兒子了。」

「啊?!什麼。」我吃驚地看著面前氣息微弱的奶奶。

「只是後面又給我送來一大沓錢和一個盒子,說我兒子在外面出了車禍,但是離家太遠,就在那個地方給火化掉了,盒子裡裝的就是骨灰。過了一年我那兒媳婦也丟下我走了,這些年我一個人腿腳不便,便跟人商量了下,搬到一樓來住。」

「冒昧地問一下,您兒子過世多久了?」

「今年是第二十五個年頭嘍。」

我感嘆居然過了這麼久,是我生下來的前一年,那年正好我母親辭職一家人回到了農村。

知曉情況後,我不再多問,關心了一下奶奶的生活狀況後,便回了家。到了家已經七點半,換完鞋我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窗戶,陷入了沉思,

「難道他們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如果那個奶奶的兒子真是因為看到了什麼而被……但這可是犯罪啊!天了嚕,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到哪都不安寧。」

草草地做了頓晚飯,吃了點就上了床,手機也沒心思玩。頭上這排窗戶像是大石頭一樣壓著我喘不過氣來,心裡越想越害怕。翻來覆去地越想越多,甚至感覺隨時都要有人會來幹掉我。

「不行不行,張萍萍你再亂想就要瘋掉了,這可是法治社會哪有什麼殺人滅口,不住這其它地方你可住不起我給你說。」我自言自語地說著。

猶猶豫豫地又拿起手機刷起影片,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剛開啟第一個影片,

「獨居的單身女孩們可要注意了……」

……

「靠!什麼東西啊,也不能這麼巧吧。」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這麼精準地被我刷到,難免爆了一句粗口。

……

「孤獨的人總需要有個地方傾訴自己的情緒,否則會逐漸變得暴躁……」

我翻了翻白眼,正準備刷走。

「不一定需要另一個人,也可以是聽話乖巧的寵物們,每天花心思照顧它們也能讓自己不再愛胡思亂想,歡迎致電友誼家寵物店,帶走屬於你的它!」

……

我突然從床上坐直起來,

「對呀,養只貓貓!哈哈哈,我怎麼能把這事兒給忘了,早就想要養只貓了,以前在家老爸老媽都不讓,現在我一個人住就可以了呀,對對對,明天就去看!」

也許,這個年紀的女孩就是這麼簡單,明明前一刻還在為生死憂慮,下一刻又會因為一件開心的事弄得滿腦子都堵滿了多巴胺。

明明是週六,我卻醒得比工作日還早。起床後美美地做了一頓早餐,邊吃邊在看貓貓的品種。

「天吶,怎麼這麼可愛,能不能都養啊,養一隻會不會太孤獨?要不還是兩隻吧。」

收拾好後,開心地出了門,蹦蹦跳跳地走到路邊然後打車到昨天影片裡的那家寵物店。

「您好,友誼家寵物店歡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