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連蔻除了經常跟赫敏來往,並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

相反,她在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名聲都還不錯。

德拉科曾經跟西奧多還有佈雷司討論過這個問題。

西奧多覺得她並不討厭斯萊特林,同樣的,因為在國外長大,她對純血也概念不深,也並不討厭格蘭芬多或者其他學院。

佈雷司則認為她接近格蘭芬多是因為桑特瑞爾家族本身不滿足於只和古老的純血統家族交往,更希望同在數量上佔優勢的混血巫師家族交往,來擴大自已的交際圈。

除此之外,他們都一致認為,她和赫敏的朋友做不長久,兩人也並不把對方當做真正的朋友。

桑特瑞爾這種行為只是社交上的一個戰略。

因此,德拉科也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勉強接受連蔻兩邊搖擺的行為。

但現在——

他聽到的不是身為純血夥伴同仇敵愾的安慰,而是帶著厭惡不滿的質問。

他說完那些話後,一直沒有等到連蔻的反駁,德拉科惱火地坐起身,重新開啟了枝形燈。

那女孩正抱膝坐在地上,依偎在自已的床沿和床頭櫃之間。

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讓她長長的睫毛不安地抖動了兩下。

但她並沒有睜開眼。

他聽到那個女孩軟糯的聲音抱怨道,“燈光很刺眼,德拉科,關掉吧。我還醒著,你可以繼續說的。”

這麼任性的一句話讓德拉科感覺有力無處使,同時也奇怪地驅走了他的怒氣。

“說了你也不會聽,是嗎桑特瑞爾?”

他白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女孩,還是重新熄滅了燈火。

“我在聽。只是實在沒力氣吵架了。”

“我好睏。”

“但是······下次你再罵赫敏的話,我就會報告給斯內普教授。”

聽到連蔻說要打小報告,德拉科的心臟揪緊了一下。

他記得暑假去教授家做客的時候,教授住在蜘蛛尾巷。

那裡是麻瓜和巫師混住區。

德拉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甚至也忍住沒有向父母求證過,斯內普教授的血統是什麼。

純血?混血?

抑或是——

他打了個冷顫,阻止自已繼續想下去。

“我勸你不要那麼做,桑特瑞爾。”

最終,德拉科冷冷地警告道。

“嗯,”女孩用夢遊似的聲音囈語道:“只要你不再罵赫敏,並且向她道歉。”

“那不可能,桑特瑞爾,”德拉科不客氣地回敬道。“你一定是在做夢。”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孩也不生氣,聲音輕得像水面上被風拂散的漣漪。

“唔······是夢·······最好。”

“······想······回家。”

越聽越像是在說夢話。

德拉科無語至極。

前廳報時鐘聲告訴他,已經差不多凌晨一點了。

他真是瘋了,才會這麼晚都不睡覺,在這裡跟桑特瑞爾說話。

-

連蔻也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上,她是被病房外面傳來的開門聲驚醒的。

她只來得及看一眼周圍,找到被放在德拉科枕頭旁邊的玉魔杖——

剛把魔杖抓進手裡,外面的人就已經疾步走了過來。

簾子被刺啦一聲拉開,拉簾子的人焦急的喊聲哽在了喉嚨裡,同她大眼瞪大眼對視了片刻。

“德拉科——哦,薇爾!你也在這裡!”

連蔻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聽到女人驚訝的聲音,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什麼,西茜,你是說薇爾在這?”

更遠一點,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是桑特瑞爾夫人。

連蔻懸著心終於死透了。

面對納西莎疑惑的眼神,她只能擠出笑容,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西茜阿姨,還有······盧修斯叔叔。”

納西莎憐愛地撫摸了一下連蔻的臉龐,“親愛的,謝謝你立即寫信來通知我們。我一直很擔心,但是看到德拉科有你陪著,我真為他感到慶幸!”

“不——母親,我可不需要任何人陪——不是您以為的那樣——”

德拉科聽到自已母親的話後,立刻解釋起來。

“德拉科,你應該感謝薇爾,不許失去禮儀。”納西莎嗔怪地看著兒子。

連蔻望著納西莎,適時地補了一句:“西茜阿姨,我很樂意能為德拉科做點什麼。”

話音剛落,納西莎就忍不住又伸手過來撫了撫她的頭髮,目光裡都是喜愛。

“瞧瞧,德拉科,這是個多麼好的朋友。盧修斯,你說是不是?”

德拉科的臉上升騰起一片可疑的紅,也不知是感到不好意思還是被氣的。

盧修斯·馬爾福眉毛竄的老高。

看看趴在床邊笑眯眯的連蔻,又看看躺在病床上、剛從睡夢中醒來、看上去氣色紅潤的兒子,最後莊重冷淡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回頭看向三兩步跨過來的桑特瑞爾先生,表情就豐富了很多。

“希利爾,我得感謝你,小薇爾照顧了德拉科一夜。”

桑特瑞爾先生則老大不高興地請他讓開,然後一把將蜷在床下的女兒抱進了懷裡。

“接到你的信我們馬上就動身趕來了——傻孩子,你是在床下睡了一晚上?是不是凍壞了——”

“我想應該沒有凍壞,”盧修斯插進來一句:“德拉科分了一半被子幫小薇爾蓋好了呢。”

桑特瑞爾先生回身瞪了他一眼。

盧修斯很快改口道:“——當然,即便如此,這樣蜷著身子睡一晚也相當不舒服,德拉科,我是怎麼教你的,你應當讓小薇爾睡在床上——”

“這裡有很多病床,盧修斯,用不著讓德拉科讓。”桑特瑞爾先生沒好氣地說。

說到這,他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女兒為什麼不去其他空病床睡,一定要守在德拉科病床旁邊呢?

難道······女兒喜歡德拉科?!

他的眼神立刻充滿了震驚。

再看德拉科的時候,突然覺得那孩子彬彬有禮的樣子沒那麼招人喜歡了!

這麼想著,他不由分說將寶貝女兒抱得離病床更遠。

好像女兒下一刻就會被病床上的男孩拐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