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散去,長寧侯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那麼一點。

對著臉色不好的拓跋池道:“四皇子殿下,單憑一張臉您便攪和了小女的及笄禮,這事本侯自會請陛下做主!”

“怎麼?長寧侯還想拿本皇子父皇壓我?本皇子的皇子妃,又豈能是一個容貌有損之人?”

拓跋池狠厲的笑了笑,拔了謝綺蘭頭上的簪子,在她臉上就是狠狠一劃,鮮血瞬間染紅了大半張臉。

“如此,長寧侯又當如何?”

他下手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唯有他身邊的女子,一臉得逞的笑了笑。

謝綺蘭震驚過後,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笑,瞬間就明白,這是他們一早就打算好的事。

身有傷殘者不能為官,面有瑕疵者不得為正妻,這是北國曆來慣例,從未被打破。

“你!”長寧侯氣急。

謝綺蘭可是他培養出的最好的棋子,竟然被他如此輕易就毀了!

看向他身邊的女子時,眸子裡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兇狠和後悔。

若是沒有她……

“府醫!快叫府醫!”長寧侯夫人驚叫起來。

之前她還覺得這事不過是一件小事,大不了把兩人當成雙生子敷衍過去,卻不想這位四皇子做事如此狠辣!

何況,這是毀了謝綺蘭的臉嗎?

這是毀了他們長寧侯府的臉啊!

快要弱冠的四皇子,竟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長寧侯,長寧侯夫人,你們怎的如此可笑?為了一個野種,竟然連自已的親生骨肉都不認?”

拓跋池也是十分不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才是長寧侯府的血脈,偏偏這兩人絲毫不為所動。

“爹,娘,都是女兒的錯,女兒不該回來找你們的,如今既然見過爹孃,女兒也就心滿意足,以後再不打擾爹孃!”

拓跋池身邊的女子突然跪了下去,聲聲泣血般哭喊著。

而這時,門外又來了幾個人,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蘭兒,蘭兒,你怎麼了?有沒有受欺負?”

那幾人雖然一身樸素,但十分乾淨,第一時間就是去關心跪在地上的女子。

長寧侯夫人在看到那婦人的時候,一個趔趄,心虛的差點跌倒。

好在她身邊的嬤嬤及時扶住她,才沒引得人注意。

謝綺蘭麻木的看著那幾個人衝了進來,看到他們真情實意的關心那女子,心裡又是羨慕又是不解。

那女子被家人疼愛著,又何苦要來侯府?

哦,是了,那女子的家人看著很清貧。

那,他們是不是她真正的親人?

她有沒有可能跟他們走?

“你們……”抱著那女子詢問的婦人沒得到女子的回答,抬頭就要怒斥眾人的惡行,卻在看到衣著華貴的婦人時消了音。

下意識的看了看這裡的情況,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尤其,是看到半邊臉都是血的少女,孤寂清冷的站在那裡,她的心就猛然一緊。

“夫君,她……”

婦人指著少女,哆哆嗦嗦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清瘦的男人,飽含風霜的眼看了過去,一下子僵住。

長寧侯看了一眼長寧侯夫人,長寧侯夫人立即出聲,又驚又喜道:“棠姐姐,是你嗎?”

婦人聽到這聲音,猛然看向她,仔細辨認了一下,才顫聲道:“你,你是瑤妹妹?”

“棠姐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快起來說話!”長寧侯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快步走了上去,就要拉婦人起來。

可,跪著的少女,死死的抱住了婦人。

長寧侯夫人沒法,只能讓其他人把她也扯了起來。

“瑤妹妹,說來也怪我不仔細,走的匆忙,竟然抱錯了蘭兒……”婦人憐愛的摸了摸抱著她的女子。

長寧侯夫人一臉震驚,錯愕道:“我一直道蘭兒長得與我不像,竟是這個原因……”

“蘭兒?”婦人疑惑。

長寧侯夫人立即拉過謝綺蘭,“姐姐可還記得,當時我聽到姐姐給孩子取名,也說要給孩子取一個相似的名?”

“瑤妹妹,這姑娘臉上的傷……”婦人看到謝綺蘭臉上的傷,哪還能想更多?

長寧侯夫人立即罵道:“府醫呢?怎麼還沒來?”

剛趕到的府醫立即跑了過來,帶著謝綺蘭到一旁處理傷口。

謝綺蘭本痛得麻木,被他一番清洗上藥,疼得齜牙咧嘴,卻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長寧侯府眾人習以為常,倒是婦人一家看得心疼不已。

“母親,都怪我,不小心聽了你跟爹爹的話,才任性跑了出來,讓你們擔心了。”女子很是委屈的聲音把眾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她身上。

“爹孃不怪你,如今……”婦人看了看長寧侯夫人,長寧侯夫人又看了一眼長寧侯,見他微微點頭,她才擠出幾滴眼淚。

“這位,難道才是我的女兒?”

她一邊拿帕子擦艱難擠出的淚水,一邊哭訴道:“將將四皇子殿下帶著她闖進來,我還不信,直到看到姐姐……”

婦人有些愧疚道:“也是當年我們的疏忽,既然蘭兒知曉了,你看?”

換回女兒是她想的最簡單的事。

“可蘭兒的臉傷了,若是不好好養著,怕是會留下疤……”長寧侯夫人自然想認回親女,但是,他們在謝綺蘭身上浪費的心血可不少。

“我們窮苦人家何必在意麵貌?你們將她養的很好,有了這道疤,也免得遭人惦記。”婦人察覺到她不想放人,立即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我讓府醫開好藥方,待蘭兒換身衣裳,便跟你們離去吧?”長寧侯夫人暗自鬆了口氣。

“有空,我再帶蘭兒上門看你們。”她狀似為難的看了看一地狼藉。

“不用麻煩,不用麻煩!”婦人哪敢讓她們去看他們?連連拒絕。

謝綺蘭在一旁看得精彩極了,她沒想到,她不僅不用死,反而還能離開長寧侯府!

雖然她親生父母一家似乎並不意外,但,終於可以離開這裡,她是打心底感謝拓跋池和那位茶裡茶氣的女子。

臉上的傷和命相比,自然是命更重要!

而且以拓跋池所言,他們之間的婚約也可能更改,這簡直是她今天聽到最好的訊息!

毀容什麼的,她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