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這麼想?”

姚靜初沒有徑直回答,也想看看陸廷驍的意思。

以後兩人就要生活在一起了,或許可以好好談談,不用事事靠猜。

陸廷驍拍了拍床,“床上,慢慢說。”

姚靜初:“……”

夜裡確實有點涼,姚靜初索性也不再扭捏。

小時候兩人還一起睡過麥垛,一起睡過土炕,一起睡過草地,睡過山坡。

再說,她芯子裡可是多活了十年的人,沒必要這麼放不開。

在心裡勸過自已之後,果然好受多了。

又從櫃子裡拿出一條被子,沒脫衣服上了床。

有些事是水到渠成的,而且和衣而睡也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

就比如習慣揣把刀在懷裡,沒有還覺得空落落的。

陸廷驍也沒脫,怕嚇到她。

側身看著她說:“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除非你願意。”

“我沒害怕。”姚靜初辯駁,“你頭上有傷,還是要靜養。”

陸廷驍笑了笑,“好吧,你不害怕。六年沒見,你好像變了很多。”

“女大十八變,我……啊……”

姚靜初話沒說完,燈突然滅了。

陸廷驍安撫道:“沒事,應該是停電了。”

“嗯。”

姚靜初適應了突如其來的黑暗,這才發現自已正抱著陸廷驍,趕緊收回胳膊。

解釋道:“我剛才不是害怕,只是沒想到會突然停電。”

“我明白。”陸廷驍溫潤的嗓音很好聽。

姚靜初又說:“我們村裡還沒通電呢!”

“遲早會有,要相信政府。”

陸廷驍的記憶停留在部隊,對未來的憧憬從未停止過。

“你願意嫁給我,是因為收到了我出任務前寄給你的那封信嗎?”

姚靜初想了想,“榮立一等功那封嗎?”

“不是,是……”陸廷驍黝黑的雙眸在黑暗裡閃閃發亮,“是問你願意跟我處物件嗎?”

姚靜初驚得坐起來,“什麼處物件,我怎麼沒收到?”

陸廷驍還以為她是看到了那封信才接受智力受損的自已,見她這反應疑惑:“那你為什麼會選擇嫁給我,萬一我一輩子都好不了怎麼辦?”

“傻子也是你,為什麼不嫁?”

姚靜初心裡是歡喜的。

因他腦子沒受傷前就想跟自已處物件而歡喜。

嘴上卻又補充,“欺負你更容易。”

陸廷驍心中瞭然,追問:“這麼說,你收到那封信會同意跟我處物件?”

“都嫁給你了還問,處物件那一步也省略了!”姚靜初看不見他的臉也能感受到他的開心。

陸廷驍呵呵笑了兩聲,在夜裡尤為突出。

她趕緊捂住他的嘴,“別笑那麼大聲,你想讓所有人都聽見啊!”

並排的平房隔音效果很差,她甚至還能聽到隔壁咳嗽的聲音。

陸廷驍握住她的手,“不笑了。只要你不後悔嫁給我,我會加倍對你好。”

姚靜初:“……”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措手不及。

“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我也忘了。”陸廷驍的頭突然猛地刺疼,“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姚靜初也忘了他還是個病號,趕忙說:“先睡覺,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聊。”

“睡吧,以後再聊。”

“……”

兩人並排躺在床上,一人一個被子,不說話時像規規矩矩的小學生。

屋裡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終究不是小時候了,可以肆無忌憚地打打鬧鬧,沒心沒肺。

姚靜初以為自已會失眠,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睡著了,睡得出奇得好。

還夢到小時候那段無拘無束的時光。

陸廷驍沒怎麼睡好,一直在努力回想受傷以後的事,可怎麼都想不起來,越想頭越疼。

疼著疼著也睡著了。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來的時候,姚靜初正在梳頭。

長長的頭髮,又直又柔順。

左右兩側各取出一束頭髮合併在腦後,然後把髮尾拉到上方向下翻轉,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看起來很隨意卻梳得很好看。

像仙女。

溫婉又不失清爽。

忍不住感慨,“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姚靜初側頭,“你想表達什麼?”

陸廷驍有感而發,“真想象不出來曾經像假小子一樣的你會變得這麼溫婉。”

姚靜初賞了他個白眼,“那你還寫信問我願不願意跟你處物件?”

陸廷驍好整以暇道:“假小子也是你啊!”

姚靜初被他逗笑,“好了,快點起床,一會兒吃了飯陪你去檢查。”

陸廷驍:“……”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說到吃飯,陸廷驍是真餓了。

姚靜初等他洗漱完,和他一前一後出了屋。

門口有幾個鄰居正在跟文會英閒聊,顯然還是對陸廷驍恢復正常的事耿耿於懷。

直到看到十分般配的一對璧人有說有笑,才算是確信了這個事實。

房前屋後都挺熱鬧,都在為上班上學做準備,很快人們也就散了。

陸嬌嬌把她們倆拉到隔壁屋吃飯。

第一頓有饅頭,還有兩個菜。

一個炒雞蛋,一個炒土豆絲。

小米粥也比在村裡時稠很多。

吃飯的功夫,文會英一個勁兒地往他們倆碗裡夾雞蛋。

自已沒吃幾口,光顧著照顧他們倆了。

陸嬌嬌嘴上調侃哥哥,但也心疼他。

“哥,你這次好了不會再變傻了吧?”

“呸呸呸,說什麼喪氣話,你哥當然不會再變傻。”文會英催促她,“你吃完了趕緊去上課。”

“哦。”陸嬌嬌笑嘻嘻地應了一聲。

吃飯的速度也快了。

等她上學走了以後,陸廷驍才問:“媽,嬌嬌考了哪個舞蹈學院?”

文會英臉上的笑容僵住,“你不記得?”

姚靜初解釋:“他不記得腦袋受傷以後的事。”

文會英緩了一會兒坦然接受這個現實。

不記得總比繼續傻著好。

嘆了口氣說:“嬌嬌上了北城醫科大學,這個學期剛上大二。”

陸廷驍:“……”

還記得妹妹最喜歡跳舞,沒想到她竟然放棄舞蹈學院,而是報了醫科大學,心裡說不出的感動。

回憶起過往,他的頭又疼了。

文會英把收拾碗筷的活交給了丈夫,和姚靜初一起陪他先去了離學校最近的大醫院。

一通細緻的檢查過後,也沒檢查出大問題。

醫療條件有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的腦袋本身也沒有器質性病變。

缺失一段記憶,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陸廷驍又問:“王醫生,我缺失的那段記憶還會恢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