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心路坎坷行1

“快請。”皇甫嵩聽到鄧堯回來的訊息內心也是一喜，即刻吩咐營事請進來。

可營事接靈後並沒去請，而是繼續跪著，低著的頭也未敢抬起。

見此情形，皇甫嵩好像明白了什麼，身形都頓了頓，隨即便走出了主帳，隨之一同出去的還有臉色鐵青的公孫雲。

中軍轅門，一匹馬兒緩緩跪在了地上，將鄧堯輕輕放下後才起身扭向一旁抬著頭看著天空。

那眼角留下的淚痕，像是刀疤般觸目驚心。而那不斷吞吐的舌頭好像是在對王淵說：“老夥計，我把你弟弟帶回來了……”

安置他們的兩名士卒也是一陣擔憂，畢竟昔日能在將軍背上睡著的孩童，現在卻寂然得倒在這裡。

“將軍……”待到兩人起身準備取水時，卻看到了已然跑到這裡的皇甫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將軍……少將軍這……”兩人吞吞吐吐半天也沒嘟囔出半句話。

“其他人呢？”皇甫嵩厲聲問道：“可曾見其他人？”

那兩個士卒也是第一次見皇甫嵩如此失態，趕緊低下了頭：“只見到少將軍一人一馬回營……”

這句話對皇甫嵩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只有一人回營……那其他人呢？戰死了？

那可都是自在雁門父親那投軍以來就跟隨自已的一群少年，如今一個都沒回來？

皇甫嵩長呼一口氣收起了思緒，手也略微顫抖的撩起了鄧堯的頭髮。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紅色的絲綢，上繡兩條古樸黑龍。

“文才……文才最珍愛的那錦……”瞧著那絲綢，皇甫嵩的眼一下子變得通紅。在他看來，即使身殞，王淵定然不會將絲綢丟下，只可能是臨走贈予鄧堯的。可這恰恰說明了眾人已然殞命的結局。

“伯顏，快請軍醫，快！”皇甫嵩也沒多說，抱著地上的鄧堯便走向了自已的寢帳。

不過多時，公孫雲便帶著跟他們一同到這北地軍醫進了皇甫嵩的寢帳。

此時寢帳內的皇甫嵩已然沒有了往日身為將軍的威嚴，也沒了和不下談笑風生的儒雅，而是一臉愁容，盡顯擔憂。

“仲瑜情況如何？”見軍醫收起了把脈的右手，公孫雲也是趕緊問道，他的擔心一點都不比皇甫嵩少。

“將軍，統領切勿擔憂。仲瑜呼吸均勻脈象卻並不平和，渾身雖說沒有絲毫傷痕，但卻沒有絲毫要醒的樣子。或許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便會醒來。也或許是在下從未見過的疑難雜症……”軍醫收起自已提前準備好的金瘡藥吞吐道道。

聽到軍醫如此說，兩人懸著的心始終未曾落地。瞧著鄧堯躺在那裡死一般的沉寂，臉上的擔憂卻未有絲毫減少。

等將軍醫送走後，皇甫嵩也是在帳內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坐在鄧堯身邊一臉溫和：“堯兒，叔父這還有你最愛吃的麥餅呢，都給你留著呢。”見鄧堯沒有反應，又指了指公孫雲說道：“伯顏也說了，不再深究你在他的書冊上亂畫了。早點醒來好麼？”

可鄧堯此時哪裡又聽得到他們講話。

此刻的鄧堯，思緒早已步入昔日的夢中。整個人像是失去玩具的孩童一般，抱著腿蜷縮在那混沌的一角。

“娃娃，哭了？”不多時，一條參天巨蟒盤旋至此，看著蜷縮一團的鄧堯也是關心詢問道。

鄧堯卻並沒有搭理，只是緊了緊身體。

“抱歉了，把你接引過來也是我的失算了，你並沒有那個魄力和心氣去改變這個汙濁的時代。”

“或許我該將你重新送回你的世界。只不過這樣，這具身體也會隨之消散……”

“你的祖母，你的老師，你的叔父等等，這些人的記憶卻並不會消失。”

“將你接引過來之時，我已經抹去了那邊親人的記憶，若是現在送你回去，他們也不會清楚你究竟是誰。”

說到這裡，巨蟒也瞧見鄧堯已經坐了起來雙目怒視著他。

“別這樣瞪著我，我也是徵得了他們的同意。代價則是二十兩黃金罷了。”

聽到這，鄧堯怒吼一句住嘴，隨後拔出背上的墨鋒指向了巨蟒。

是，曾經家裡貧瘠，父母工作時沒空管他，奶奶即使沒那麼疼他卻依舊把他養大。在他心裡父母和奶奶都是愛他的，只是迫於生計和不會表達。

而眼前巨蟒這些話確實磨滅他所有的幻想。自已竟只是如此？

“對我嗔怒是無用的，倒不如多看看周圍，如今你身邊的人，對你倒是不錯……”

“你的那位兄長……”

“我讓你閉嘴啊！”說著鄧堯便高高躍起，手中墨鋒攜雷霆之勢直砸巨蟒七寸。

可這一槍砸下卻只是撲了個空。巨蟒身形渙散一會兒便又凝聚在一塊兒。

“哎……娃娃，看看你的周圍，有人擔憂有人愁。一昧的躲著，是丈夫所為？”

說著巨蟒也是收起了剛才的戲謔，轉而則是一臉溫柔。這五年他一直關注著鄧堯的成長，而他一直也沒有告訴鄧堯，他的父母奶奶是在慶祝他獲得槍術冠軍的時候出車禍離世的，去世前以血祭祈禱才讓自已接引鄧堯來到這個時代。

“很多事，都需要面對不是麼？回去吧……”說著便消散開了，隨即鄧堯便如遭雷擊直直倒飛出去。

“！”鄧堯忽然坐了起來，可把守在身旁的皇甫嵩和公孫雲嚇了一跳。

可兩人皺著著眉眼卻瞬間舒緩開來，畢竟孩子終究還是醒了。

“口渴麼？”皇甫嵩說著便拿著桌上的一盞茶喂到了鄧堯嘴邊。

“叔父……老師……”鄧堯看到眼前的兩人趕緊起身，從懷裡一陣摸索拿出三封書信：“這是兄弟們拿命換來的情報……”

“說真的，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明明應該能帶著他們突圍的……”

“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讓我自已走……我明明可以……”

鄧堯的手也是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為什麼都留了下了……”

說著將三封信遞給皇甫嵩後鄧堯便起身往主帳外走去。

這是皇甫嵩和公孫雲都不曾料到的，只見皇甫嵩向公孫雲點了點頭便開啟了信封，而後者則是跟著鄧堯走出了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