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般討人喜歡,不用玉娘討個臉,也能夠讓我心甘情願的在這梨園中日日打個雜相陪的,如何?”

——許景辰

玉娘一副思慮慎重的模樣,倒是讓一向能說會道的阿澤慌了神,“玉娘姐,可是,當了真?”

“那是自然,若是身旁有這麼一個機靈的小跟班,倒是也省了不少心思呢。”玉娘摸著下顎,狀似慎重思慮道。

阿澤暗自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是沒成想,平日裡總喜歡開玩笑的玉娘姐,此刻居然當了真,不禁小心翼翼的偏過頭來,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自家老闆娘,想要從她淡漠疏離的神情上瞧出點什麼,卻只得無奈的乾笑了兩聲。

“玉娘姐,我開玩笑呢,這偌大的梨園何愁沒了打雜的人手了,你可是不知道,若是茶館裡少了我,只留下那些笨手笨腳的夥計,老闆娘才要頭疼了呢,可是離不得我的。”

“你這小……”

“我這般討人喜歡,不用玉娘討個臉,也能夠讓我心甘情願的在這梨園中日日打個雜相陪的,如何?”

玉娘剛要打趣阿澤,門外便響起了一道熟悉的爽朗笑聲。

原本還一臉愜意的玉娘,下一瞬僵直了身子,只頓了頃刻,轉瞬就慌里慌張的朝著屋內躲著,可這雅間四下裡一眼便望了個乾淨,哪有她躲著的地兒。

“阿黎妹妹,現下跳窗戶可行不?”

浮黎聞言,望向玉娘,不免有些無奈,以手抵額,默默低垂,搖了搖頭。

誰人不知上京梨園的當家花旦玉娘,由是那崑曲可謂唱得一絕,一開腔便是纏綿婉轉,柔漫悠遠。只是,一副柔弱似水的模樣下,性子卻是潑辣豪爽,行事果決,絲毫不輸男兒氣概。

十里八鄉誰人不知,梨園的玉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卻偏生遇見了許家的許小少爺,那風風火火的性子使不出半分的勁兒。

“玉娘,門,在這兒。”

雅間的房門被推開,許景辰立在門框旁,看著抓著窗戶沿的玉娘,一雙桃花眼中滿是寵溺,指了指身旁的門,示意玉娘若是要離開,門在這裡,不在窗前。

玉娘見狀,那作勢要爬上去的腿在許景辰熾熱的眸光中慢慢地收了回來,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略顯得侷促不安。

許景辰邁著修長的腿,一步一步朝著玉娘走來,似乎是沒想到今日的玉娘格外有些安靜了,若是在平日,早就指著他破口大罵,讓他少管閒事了。

“怎的今日倒是轉了性子,我的玉娘?”許景辰勾了勾嘴角,轉念一想,當下便在雅間內坐了下來,笑意盈盈,格外春色。

玉娘心中卻是波瀾乍起,今兒個梨園開箱,她倒是將許小少爺給忘了,這傢伙……

賊心不亖!

玉娘深吸了一口氣,將抓著窗戶沿的手慢慢地收了回來,轉身挺直了胸膛,面上換上了一派的風輕雲淡,仿若與方才驚慌失措的那人判若兩人。

“這是什麼風啊,都驚動了許家的小少爺了,只是這下人不懂事,怎的沒給許小少爺安排好一間上等的雅間呢,竟是要與我等擠在一處,實屬不該。”

許景辰看向面前的玉娘,一副疏遠客套的模樣,心下一嘆,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哪裡擠了,這梨園上好的雅間可都為浮黎妹妹準備著,我倒是看這兒一點也不擠,再容下一個我,綽綽也有餘。”許景辰抬眼,朝著浮黎拋去了一個“諂媚”的眼神,直接道。

浮黎見狀,搖了搖頭,倒也不甚在意,只是這一聲“浮黎妹妹”,喊得她暗暗捏了捏拳頭。

阿澤更是在一旁縮了縮脖子,顯然是沒成想,許家小少爺好定力,臉皮更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和大壯對視一眼之後,也眼觀鼻,鼻觀心,不打算參與到這一場“血戰”之中。

玉娘知道這傢伙一旦湊了上來,肯定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偏生她還拿他沒辦法,想到眼前之人那日揚言要娶她,她這心裡就莫名的煩躁。

上京許家的許小少爺許景辰,一擲萬金只為博美人一笑,賭坊一夜豪灑萬兩銀,整日裡除了逗鳥遛街,遊手好閒,將一副世家子弟的紈絝模樣展現的十足十,若非許家在上京家大業大,哪裡經得起如此揮霍。

“許景辰,阿黎的便宜可是你能夠佔得!許老爺若是知道了,定打斷了你的腿讓你好生修養段時間。”

“這是說得哪裡話,怎的你可喚阿黎妹妹,我便不可?若是以後我倆成了親,都是自家人不是。”

他就那麼直白的說出了這番話,若是從旁人嘴裡說出,定是油腔滑調,貧嘴賤舌,他說出來,卻是一臉正色,端的是堂堂正正,十分嚴肅。

“誰和你是自家人!”玉娘睜大眼,臉色微紅,單手顫顫的指向許景辰,饒是她走南闖北,見慣了大風大浪,可面對許景辰,她那一貫的水袖善舞再無用武之地。

“自然是我與你啊。”許景辰朝著玉娘眨巴眨巴眼睛,笑若桃花,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豔色來。

玉娘扶額,暗自決心,一定要甩開了這塊狗皮膏藥。

她的夫婿,當是那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這般紈絝子弟,自不是她能夠相與的……

“可是在想怎麼躲著我?”不知何時,許景辰來到了玉孃的身旁,湊近在玉孃的耳畔,小聲地詢問著。

玉娘分了神,冷不丁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轉瞬便用手肘隔開了她與許景辰,沒好氣的說道:“好好待著,莫要像只開屏的孔雀,到處亂溜達。”

許景辰倒也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他,原本雖不喜他堂堂許家小少爺,竟是與那花枝招展的孔雀相提並論,可這話從玉娘口中說出,那是不是代表著他還是有幾分姿色入了她的眼的。

“這般說來,可是玉娘中意我這風流倜儻之姿,不捨讓旁人瞧了去。”許景辰坐到了玉娘身旁,眉眼含笑道。

這話越聽越離譜,一旁的阿澤和大壯隱忍著才沒笑出聲來,偏生那許小少爺不自知,惹得玉娘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卻是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