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來日,你能帶我見一見,那個沒有戰爭,沒有打仗,沒有分裂,祖國強大的新中國。

——李昭昭

寧朗趕到劉府時,早已不見李昭昭的身影,持槍對峙,劍拔弩張。

“寧朗,這裡還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失去兒子的劉聿民本就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洩,現在寧朗又毫無避諱的闖進他的府上,他劉聿民好歹是響噹噹的人物,這些年靠著一場仗一場仗拼出來的名聲,今夜倒是好,讓兩個小輩狠狠地甩了兩巴掌。

寧朗知曉今夜不會善了,但李昭昭落入劉聿民的手中,一定不會善待,審問的那一套,她一個姑娘家如何撐得住。

“劉將軍,今夜說什麼我都不會走,找不到人,決不罷休,若是劉將軍決計這個世道沒有公正可言,我寧朗便是傾盡所有,也會將你們劉家告上軍事法庭!”

少年臉上隱忍怒意,絲毫不懼面前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者。

“好,看來我劉某人安居上京,倒是覺得誰都能夠來踩上一腳了。”

一句告上軍事法庭,讓對面的人露出譏諷的笑意,“既然給你臉面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這做長輩的沒有好言相勸。”

驟然發怒,寧朗連同一起跟著他來的幾個武官,被劉聿民的手下團團圍住,手中的槍械皆直指寧朗,槍上膛,只要寧朗再橫下去,扳機扣動,就送他們去見自己的峰兒。

“我寧朗一人做事一人當!讓他們離開。”

寧朗看得出劉聿民沒有放狠話,至少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傢伙因為今夜劉嶽峰被殺一事,只怕要發瘋了,可身後是因為他牽扯到其中的弟兄們,他不能把他們搭進來。

“少將,我們不走!大不了一起殺出去!”身後的弟兄們面露堅定,絲毫不懼。

“走!”寧朗偏過頭,低聲喝道,“快走,這是機會!”

“走?劉某人的府上豈是任由你們這一群小崽子來去自如的!把他們抓起來,若是違抗,就給老子斃了他們,就算是寧家的老頭子來問,就說夜太黑,殺了幾個闖了老子的府邸的毛賊。”

一波未平,一波起。

劉聿民看著躺在血泊中的劉嶽峰,老淚縱橫,老來得一子,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既惱恨他做事不周全,這才留下後患,又憤恨李家那個丫頭,不過只是十六七歲,卻沒想到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是單槍匹馬的來府上刺殺。

一想到方才,那個“浮世三萬”的掌事,他的心還驚得未落實了。

幾十年的戰場廝殺,一身肅殺之氣,虎狼之將帥,明明殺伐之氣讓人不寒而慄,可面對那個茶樓的掌事,他竟是半分氣勢也無。

“‘浮世三萬’,到底有什麼秘密?”

黑夜中,一聲呢喃,想要伺機窺探。

這一夜太長,李昭昭只覺得自己的生命在一分一秒的逝去,李家的仇報了,於她而言,卻仍有遺憾。

“阿昭。”

“平陽只求能夠救她一命,平陽願意以命抵命,只求姑娘應允。”

不再是清冷到淡漠的,彼時的平陽有著李昭昭看不懂的情緒,她望向自己的眼眸中摻雜了太多的情緒,似是在看故人。

“阿寧。”

李昭昭努力地伸著手,想要夠到平陽,但卻像是隔了咫尺天涯。

浮黎未應答,只是輕輕搖頭,嘆息著。

“為何?我明明已經找到了,我明明已經都想起來,為什麼還要我揹負這些債,還不清了。”平陽跪坐在地,她的大哥哥,他的後人,皆要為她而犧牲嗎?

她不記得後世了,自被封在白玉長命鎖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沉睡,如今千年光景已過,朝代更替,唐朝早已不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後代,她恨了千年的人卻發現原是救她的,當真可笑。

“阿寧,不要為難老闆娘了。”李昭昭明白,自己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劉聿民大發慈悲的饒過了自己,只怕是“浮世三萬”的老闆娘出的手。

上京城中人人皆知“浮世三萬”是間茶樓,是個古貨店,可無人知曉老闆娘的來歷,只知她神秘,卻從無人敢惹,如今讓她見識到了認知以外的事物,她便知道她定非尋常人。

“命定,無解。”

浮黎起身,離開了房間,將所有的空間都留給了二人。

臨走前,桌上的青銅菩提三足鼎爐燃起濃烈的香,李昭昭只覺沉重異常的身子略微有些輕盈了些許。

她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看向坐在一旁的平陽,笑道,“認識你這般久,第一次看你如此失態,印象中,你一直是個冷麵的女子,倒像極了書中的女將軍,十分英氣。”

“其實,要謝謝你,十六年的相伴,我不知與你有何牽扯,但想來,也一定是註定的緣分。”

她喃喃輕語,“我跟隨周老師,學習著新時代的思想,偉大的民族自由,原本不該相信怪力亂神之說,可直到遇見你。阿寧,其實我不該怪你,世人貪婪,懷璧其罪,人人皆想長生,是他們的錯。可我也知道,在這亂世,誰不想窺探長生之法,周老師說,生逢亂世,我們選擇不了,我們只能靠自己去尋一條救國的道路,也正是因為有你的幫助,這一年,我才能夠支援著周老師他們千千萬萬的將士們,為救國而站。”

自周應安離開,李昭昭便加入了救國群眾中,成為其中的一員,她未能同周應安那般上戰場,浴血奮戰,但她也在貢獻著自己的力量,是平陽的話點醒了她,“兩軍交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也正是因為她,她才決定守在上京,變賣了李家的家產,為周老師籌備軍資。

這一條路,她從未後悔過。

而殺劉嶽峰,她更不後悔,即便搭上了她自己的命。

不單單是為了李家上下三十一條人命,更是因為她撞見了劉嶽峰與日本人之間的交談,她需要將這件事告知寧朗。

各國列強皆對這片國土虎視眈眈,“阿寧,為你引路,是我心甘情願的,只盼來日,那個周老師他們口中的新中國,你能代我見一見,一定是沒有戰爭,沒有打仗,沒有分裂,富足強大的新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