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額娘，我想再問一句

校場上，馬蹄聲紛亂，榮貴妃身姿矯健地飛身下馬。她長呼一口氣，往身後一瞥，裴夜也同樣利落地下了馬。

其實她內心是極為動搖的，對於先前魯律表哥向自已傳達的訊息，她很難抉擇。作為曾經高高在上的驕傲公主，到被逼和親的深宮妃子，即使她得到了裴靖川的萬般寵愛，可她失去了她的驕傲和自由。

她同樣也知道父王身體狀況日趨愈下，尉遲氏族內開始出現兩個派別，一方是以父王為首的保和派，希望和大月繼續這樣友好關係。一方則是以左吉親王，也就是魯律表哥父親為首的征戰派，自覺中原文化使得族人丟失了原來的血性，遵循強者為權，拒絕每年的進貢，要求自立為王。

尉遲嬌從內心是一直認可強者唯尊的信念的。可是魯律表哥卻是想讓她擁立自已的兒子裴夜為太子，這樣能夠為自已的部落獲取更多的資源。她從內心明白中原人看重血統，即便自已貴為尉遲氏族的公主，但是自已的血脈即便與一個普通宮女的血脈相比，被擁立太子的機會也幾乎渺不可及。尉遲嬌知道先帝和太后臨終前肯定告誡過裴靖川血脈的重要性，因為自已和兒子異族的血脈，呵呵。

所以唯一讓自已兒子有即位可能得辦法，或許首先就要想辦法廢去太子，並且讓裴夜在朝中有更大助力。尉遲嬌暗笑自已在中原生活了近二十年，也不覺間精通了謀算。這也是她對江家動手，逼得裴夜娶了更得助力的右相的嫡次女為王妃的主要原因，只不過到頭來還是讓裴夜發現了馬腳。

“額娘，兒子趁著無人再想問您一句，江家..被滅門....是不是和您有關.....”裴夜沒有直接問出“是否是額娘您下的手。”，他從心裡更加希望自已心目中那個生性灑脫的額娘與這件事牽扯的越少越好。但是從他手裡掌握的那些證據，在現實裡給了他沉重的打擊。

面對自已兒子直盯著自已的目光，尉遲嬌本能地背過身去，不願與裴夜對視，“本宮說過了，不是本宮做的，本宮不想多說第三遍。”“是，兒子知道了，兒子...相信..額娘。”裴夜的喉嚨裡僵硬地擠出了一句話。

“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你的心不在馬上，再好的馬術也是徒勞。”尉遲嬌扔下手裡的馬鞭。

回去的路上，裴夜和尉遲嬌遇到了正和太子裴玉安一起在御花園散步的莊皇后以及一眾以莊後為陣營的後宮妃子。

“榮妹妹可是有雅興來這花園內賞花，不如我們姐妹好好親近一番。”莊皇后一派端莊親和的語氣。“皇后姐姐不必了，剛剛賽完馬回來，一身臭汗，怕是會擾了各位姐妹的雅興。”尉遲嬌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還誇張地打了個哈欠。放在剛入宮的那些年，尉遲嬌是不屑與那些鶯鶯燕燕的鳥兒們說話的，但是在宮內久了，似乎偶爾鬥弄幾句也是有益於她的心情舒暢的。“玉安，快和你貴妃娘娘請安，這麼大了也不懂個規矩。”莊皇后向身後的裴玉安使了個眼色。身後的裴玉安懂事上前：“兒臣給貴妃娘娘請安。”“果真是莊姐姐親自教匯出來的兒子，那是真真正正的懂事啊。”尉遲嬌有些誇張的捂住了嘴嬌笑道，倒是並沒有讓裴玉安起身的樣子。見此莊皇后和身後一眾妃嬪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差。

“二哥快快起來吧，母妃性子直，對一些規矩看得不重。”裴夜快步上前虛扶了一把裴玉安，裴玉安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已的弟弟，而後退回了莊皇后身後。

“我就瞧著姐姐的身子是不是不大舒暢，才吹了一會御花園的暖風就連累身邊的姐妹都身染不適了？妹妹我就先走了，姐姐也快回去歇息吧。”尉遲嬌大笑著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歉意的裴夜匆忙給莊皇后行了一禮，然後緊跟而去。

“這榮貴妃當著是蠻夷之後，簡直不知禮數。”莊皇后身側的曹嬪先忍不住了，隨後跟隨一眾妃嬪的各類譴責聲。莊皇后則是緊緊拽住了手裡的帕子，力道之大，隱約泛出殷紅色的血跡，她心中冷哼：“尉遲嬌，日後，這些屈辱我會加倍奉還到你身上的。”

裴夜回到翊坤宮，卻見江綰一毫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睡覺，隨著她的呼吸，頭上的飾品有規律地來回擺動。不是江綰一想睡覺，只是因為上次受了傷後，身體需要足夠的睡眠來補充兩個靈魄的能量。裴夜心中的不快頓時消失了大半，他並沒有叫醒熟睡中的江綰一，而是將她小心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