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為何我們又來倚詩欄了?是又有什麼好吃的?”鴻俊也沒在意桌旁姐姐暗送秋波,只顧著吃。李景瓏笑著看著他,一邊給鴻俊遞吃的,一邊逗弄著。那幾個姐姐交換眼神,見狀覺著是送不成了,面露遺憾,往著阿泰那去了。

阿泰這可算是熱熱鬧鬧,後頭一個給扇風,邊上來著喂葡萄,另一頭還有給擦汗喂酒的。貼不上去的也就順著琴聲舞了起來。引得阿泰見聲喊好,晃頭晃腦地擠了兩句從永思那學來的詩,又叫這些夥鶯鶯燕燕嬌笑起來,好不招人。

坐在隔壁席上的裘永思只覺得煩人。身邊那個姑娘早就探頭探腦過去了,連倒酒都不自覺倒了出來,忙急著撲到裘永思懷裡,細聲道著歉,取了香帕擦拭,隔壁琴聲崩了一響,阿泰連著道歉,又是幾杯酒配著美人笑嚥了進去。 “哼。”裘永思自行動手倒了酒,悶聲一喝,把身上故意做亂的手揮掉。“若是想去,便去,別在這三心二意惹人厭。”姑娘見這公子冷著臉好不兇,又見著自已如此殷勤也沒什麼意動,便知曉今日這怕是成不了,一福身,又是嬌嬌軟軟道了歉,就一扭一扭扯著帕子往阿泰那撲過去了。

裘永思又是重重哼一聲,不爽地就著壺灌了酒下胃,喝的略猛,嗆了兩聲,見酒空了,便招手又喚了酒來。 阿泰正笑著彈琴,正巧一曲畢,姑娘們嫌棄聽不夠,撒著嬌,要著再來一曲。阿泰忙應付過去,招了手往永思這,略大了聲。“永思,你可別一個人喝悶酒啊,來我這唄。”周圍姑娘聽著,也是看過去,招著手。“是呀,裘公子,來這一起玩啊。”

裘永思只覺得是一群鳥兒嘰喳亂叫著,躁的很。這不識趣的居然也不知道求安靜,還要自已過去,永思的眼眶早些被酒氣浸的紅了,晃悠著站起來,往阿泰那走過去。 人是不清醒,晃悠著好似要倒了,姑娘們驚呼著伸著手,永思卻一下往阿泰那兒栽了進去,阿泰早將胡琴丟給身邊姑娘了,一懷抱住永思。

永思被阿泰身上的香氣一燻,又被軟乎的懷一接,也不知是更清醒還是更模糊了,居然下意識起了身,抓著阿泰手腕,一手推開這些鳥雀,往外邊走去。

“這公子怎麼回事,為何將那彈胡琴的公子帶了去。”那些個鶯鶯燕燕藉著撒嬌一句右一句的抱怨,可是左右都是客人,也沒法說些何物,只好一二三倆散了去尋著別的客人。

裘永思攥緊手裡的軟乎,不知為何升起了莫名的快感,就好似平日裡給誇耀了一般。

出了倚詩欄,裘永思亦是酒勁過了一些了,又是給涼風一吹,兩人都醒了神。

阿泰忽然臉一紅,掙開裘永思,又是扯了扇子,遮著臉,看向遠處。

“永思,是什麼事要我和你出來啊?”

裘永思有些不滿那掙開的手,卻也沒說什麼,背過手,指著西市。

“今兒西市有花燈,可不比倚詩欄這日日有的東西有意思多了。”

阿泰回過頭,對他質疑的看了看,“什麼花燈,能比姑娘還....”裘永思才不顧阿泰什麼想法,又是強拉了人,往西市過去。

“好看...”阿泰把沒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跟在後邊踉蹌兩步,看著被永思抓住的手,竟一時也沒說話,跟著去了。

“今日是什麼日子,為何有花燈?”阿泰揮著扇,見著攤販上的姑娘比燈籠好看,偷著尋了個攤,藉著要燈籠調笑起來。裘永思惱極,輕蔑一笑,直接丟了銅錢,好似隨手一指,居然要了一對鴛鴦花燈,便拉著阿泰走了。

“見你這說的開心..怎麼也不見著路上人來人往皆是成雙成對的?”裘永思說話陰陽怪氣,屬意氣人。

阿泰揮著扇,遮了臉,掩著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

“這不是沒在意,況且,這不是有我們二人這般。”

“如何?”裘永思搶過話,輕哼一聲,拿了鴦燈放在阿泰手中。

阿泰也不惱,笑著看過去。裘永思也直直看過去,只叫阿泰收了眼,又是扯了別的話。

“永思,你看前邊那是何物?”

不過十步路,有個紅攤約約綽綽掛著個牌,模糊的很,不像是人間之物。

兩人相視一眼,竟是妖物,忙快步向前,今日是個喜慶日子,不能叫人攪了興致。

紅攤前掛著倆燈籠,印著個字,看不真切,照著燈火,格外好看,裡頭站著的是個白鬍子老頭,鬍子上還拴著根紅繩。攤前還排著隊,兩人過去時,正有一對新人眉眼帶笑的從老頭手裡取了紅繩,拴在兩人尾指,親暱地走掉了。

“年輕人,再如何著急,都不能插隊喲。”那白鬍子老頭見倆人直衝而來,也並不發怵,只是眼裡帶笑,告知規矩,後邊又是一對迎前求物了。

兩人見攤前攤內均為良善,這些凡人也並無印堂發黑之事,反而不知名的好似帶了些別的好東西,便也不著急,老老實實地排上隊。

他們前邊的那對年紀並不大,那姑娘顯得格外活潑,多次回頭看他倆,還是沒忍住問了話。

“你們沒走錯攤子吧。”

阿泰探了探頭,墊了腳也看不真切,一肘子打過去,永思抬眼看了去,點了點頭。

“沒錯呀。”阿泰揮著扇,他向來樂意回答美人的問題。 只見姑娘和身邊少郎相視一笑,接著回頭輕聲說著“我原以為這事只有話本里有,可沒想到今兒居然見到真的了!我回去定要和姐妹們說道說道。你們定然要好好的。”說完便回過頭和身邊少郎小聲嘀咕起來。

阿泰摸不著頭腦,揮了兩下扇子,放棄思考了,只等著輪到他們,便知曉了。

裘永思嘴角莫名帶笑,他是不會告訴阿泰,那燈籠上印的是囍字的。

等了許久,這隊總算排上了,說也奇怪,自他們來,這後邊便再無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