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此而已

莉莉絲醒來的意外的早，燥熱的下午帶來的睏意已經卷席了大部分女孩。

萊格拉斯脆弱的好像和他們一樣，蜷縮在角落，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好像無力的只能夠等待，等待阿拉貢帶來的拯救。

未免可笑，遊俠的自由是他期待的，卻不知道為什麼捆綁上了責任的禁錮，他看過去。莉莉絲迷茫的雙眼睜開，帶著溫和的笑，眼睛裡卻是空洞的灰暗。

他應該說些什麼的，很快就有人來拯救他們了，他是王國的王后，和他的王一起來到的這裡。會給莉莉絲帶來救贖的光芒嗎？

或許會吧，萊格拉斯近乎是卑微的這麼想著。

分明是更大的痛苦，身邊的這些女孩就將被帶回光明的世界，但是她，卻連同那些腐爛的肉體一樣墜入泥潭。

罪惡即使是被施加的，依然不能夠暴露在陽光下，那樣灼燒的疼痛。

萊格拉斯恍惚了。

莉莉絲靠近的時候，帶著百合的香氣。

在這樣沒有辦法洗澡的地方當然好聞的別出一致。

莉莉絲的聲音也柔和的好像幽暗叢林夏日午後的一陣清風，一下子吹散了萊格拉斯的情緒。

他的聲音本來就溫和，現在更為小心翼翼，他知道這樣並不好。卻忍不住。

“你是來帶她們走的嗎？”莉莉絲的聲音也壓得很小聲，吹進萊格拉斯的耳朵裡卻宛如在心臟猛擊。

他瞳孔沒有掩飾的晃動，嘴角蠕動甚至沒能夠出生。

莉莉絲又笑了，是瞭然的笑。

“你很漂亮，漂亮到即使你是精靈，他們也心動了。”

“他們說，他們派去跟著你同伴的兩個海盜已經在森林裡找到了屍體。”

“但是他們也說了，距離這裡最近的精靈棲息地最快也要一個星期。”

“而你們剩下的時間也就不過三天。”

“我們？”相較於他們對阿拉貢的看輕，萊格拉斯更加在意的反而是這個字眼，把他們彼此剝離開。

“這個據點當然需要有人留下。”所以一直需要一個莉莉絲。

萊格拉斯突然很不開心，為這個年輕的女孩深沉的犧牲意識。

他忽然看向隔得不遠，閉眸休憩，卻顯然在偷聽的那格，他想起在袖口的訊號彈。

沒有隻能夠拯救大部分的傳統，就算想要犧牲，也不應該是被拋棄，最後腐爛在爛泥裡，而應該像每一位值得尊敬的勇士一樣，獻身在爭鬥中。

萊格拉斯忽地握緊莉莉絲的手腕，她揚起有些尖削的下巴，眉頭微微擰起，卻連反抗都沒有什麼力氣，只是疑惑的看著他。

“我會帶你們出去的。”剛鐸的王后聲音堅定，目光決絕，就像他第一次在會議裡支援他的王一樣的熱切。

萊格拉斯將身上的袍子揚起，包裹住莉莉絲，兩人的身影便同洞穴壁融合在一起，連聲音也聽不見了。

周圍的大家好像沒看見，只是沉默。

萊格拉斯沒有告訴莉莉絲全部，他只是說著他和阿拉貢的計劃，和時間節點。

“什麼時候他們會再帶你走？”萊格拉斯又開始覺的自已殘忍了。

“當月亮升起，又被烏雲蓋過，山間的狼嚎穿透天空的第一聲後，厚重海獸皮靴就會重重的敲在地上，吱呀的木門解開鎖鏈後推開，他們的目光就會冷冷的掃視一週這些貨物，我就應當懂事的上前了。”

重複的痛苦帶來的麻木竟然讓每一次的煎熬都更加清晰的纂刻在記憶當中。

萊格拉斯屏住呼吸，指尖點在穴壁，卻忍不住使勁，嵌下指印。腦子裡卻在判斷時間。

“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洞穴外是一片草地，背後是一整座山，不知道通向哪裡，也不知道來自哪裡？只是洞穴草地前就是懸崖，很高，高的我從來不敢往下看，只能聽得見海浪拍擊在山崖的聲音。前面是搖搖晃晃的索橋，對岸才是霍斯蓋的郊外。一直走到他們搭建的木屋和營帳那邊，才能依稀看見霍斯蓋的輪廓。”

“全是空曠的地面？”萊格拉斯眼睛一亮。

莉莉絲又認真思索了一會，才確定的說：“全是空曠的地面。”

萊格拉斯下意識就想交給莉莉絲訊號彈，卻又為自已的莽撞而自責。

“不會更換目標嗎？”他問。

莉莉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您是精靈”。

雖然是不得不，卻極有可能害的莉莉絲失去性命。

萊格拉斯遲疑了，雖然他覺得自已跟在後面，當然能夠救下莉莉絲，只是....真的能夠嗎？他多害怕惱羞成怒的賊人反而對莉莉絲進行更加惡毒的折磨。

莉莉絲卻說，“我可以的，大人。”莉莉絲的手心是熱的，好像她的心一樣，她緊緊的握住萊格拉斯沾染涼意的雙手。

“我可以的。”她說。

萊格拉斯非常認真的闡述了他的計劃，雖然計劃的另一個當事人，那格，並不知道自已已經被安排好的身份。

“你和往常一樣出去就可以了，我和那格會像現在這樣，一起躲在斗篷裡，和你一起出去。只是可能需要麻煩你走的稍微慢一點，或許需要偽裝一下。一頂要在走到索道之前，莉莉絲，必須在快要到索道之前的時候，點燃訊號彈。只需要拿指尖摩擦一下就可以。然後跑回來，莉莉絲，不要留在那裡，跑回這裡，和這些被庇護的女孩一起，我和那格會衝向你，她會將索道斬斷，而我，將會替你解決掉那個該死的混蛋。”

莉莉絲聽著，點頭表示清楚。

只是萊格拉斯卻忍不住不安，漂亮的綠色眼睛閃爍著擔憂。

抬頭看去，日落的暮色已經化成了藍紫色，露出些許蹤跡的月兒已經準備好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