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XANCY

室內光線暗下來的時候，房間內只剩下八個病號躺在床上，偶爾有機器人走過為他們替換藥液。

談話聲不時響起，夾雜著一些玩笑和髒話，知道姬月不會遷怒他們後，這些人放鬆了許多，漸漸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他們也就是普通人，認識到了這一點，姬月放下了很多的戒備，只是在有些人要為她端茶倒水時，還是不太適應，想要拒絕，卻被當成一種傲慢和輕視。

看著他們臉上的惶恐，姬月不得不接受，只能把它當成一種好意，然後表達感謝了。

有些人，已經習慣了奉承上位者，即使他們內心是極度厭惡這一點的。想要改過來，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以及一個平等的環境。

所以，她需要接過那個位置嗎？

姬月還是在心中搖了搖頭，她還有太多不瞭解，那些人講的話也未必是真的，她需要一個客觀的認知，然後再做出決定。

側身面對著牆壁，姬月安靜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當週圍的聲音全部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後，坐起身來。

病房內的光線已經非常黯淡，唯一的光源來自最外側的窗戶，裡面顯露著一幅看起來無比真實的星光夜景，雖然知道是假的，但畫面卻非常美麗，仔細看的話，星星還閃爍著。

姬月注視了一會兒，又看了眼睡姿千奇百怪的病號們，低頭看向枕頭。

從下面摸出她的終端和銀色卡片後，她深吸口氣，決定試試看能不能自已查閱到他們所說的話的虛實。

這是她躺著休息的時候就已做好的決定，那時候病房裡人多眼雜，她並不想當著別人的面做這些事。

嘆了口氣，姬月委實感覺到心累，但又著實無法放鬆。

也許，等從這裡出來，到往自已的宿舍就好了吧，學校這點總該是有分配的吧。姬月想著，用右手把卡片拿到身前，放在被子上。

原先的衣服聽前來送藥的機器人的意思是，太破爛，被扔了，姬月此刻穿著的是一身灰白格子的病號服。被子又是白色的，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是黑白灰三色。

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姬月開啟了卡片。

從中央透出來的浮影依舊是贊西的標誌，中文的字樣倒轉過後，「XANCY」翻轉了上來，然後兩者來回交替。

“這裡是贊西，請問你有什麼需要？”

姬月點了一下中文，聽到終端忽然發出聲音後，嚇了一跳，看了周圍一眼，其他人依舊在發出雷打不動的鼾聲。

呼了口氣，姬月開始研究起這張卡片。

和月球城上普通的身份卡一樣的大小，略微透明的銀色，中央是贊西的標誌，沒有特殊的符號，是和投射出來的字樣一樣的中英文。

卡片左上角內含一個晶片，右上角有一個編號，下方對應的兩個位置有銀色的圓環，投影是從標誌上發射而出的，並沒有發現有傳達語音的功能。

敢情那天是終端在回答呼叫啊，姬月回想了一下，當時她並沒有注意到那麼多細節。

不對啊，它什麼時候和終端繫結在一起了？不需要授權嗎？

姬月迷糊了一會兒，低聲道：“你怎麼跑我終端裡去了？”

贊西的聲音也降了下來，“你是說，關於要節省你的卡片的電，從而使用終端與你達成資訊互動的事嗎？”

“嗯。”

“進入學校之後會自動繫結的。”

“這麼，自動化嗎？”姬月不免吐槽。

“是的，以後你就會發現這麼做的方便，你可以直接和我進行溝通。”

“我？”

“我，即指贊西的AI。”

“好吧。”姬月略過了心中的某些異樣，轉而問道：“怎麼登入校園網？”

“看到投影之後，點選中文字樣為呼叫贊西，英文則是進入校園網。”

“好的。”

看著投影的文字再次變成XANCY時，姬月點選了一下。

一行歡迎編號2425進入校園網路系統的中英雙語字幕浮現，接著，畫面變成了一個二維的主頁面。

快速掃過「線上教室」、「教師名錄」、「教務查詢」、「任務查詢」等功能後，姬月把注意力放在了佔據著中心位置的「XANCY」上。

難道還可以再進一層嗎？

伴隨著這個疑問，投影中也給出了提示。

因為是她第一次進入這裡，上面顯示了一行說明。

XANCY，贊西在網路世界的虛擬模式，可透過雙手覆蓋校園卡片兩角的圓環進入，且需要閉上眼睛。

姬月照做之後，漆黑的眼前浮現出乳白色的亮光，一系列資料設定出現在眼前，就像玩三維遊戲似的。

看著這一行行復雜的選項和需要填寫的內容，姬月直接選擇跳過，使用了大眾化的初始模式進入了下一步。

畫面漸漸淡出，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更廣袤的天地，就像做夢一樣，但比夢境更清晰，一條浩瀚而璀璨的銀河懸掛在夜空中。

姬月出神地望了一會兒——雖然她此刻是閉著眼睛，但在她的意識中，在這個場景內，她可以做出抬頭仰望的動作。

銀河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因為姬月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色。

星河城中是有旅遊服務可以到月球表面體驗宇宙圖景，但她並沒有這個條件去實現，而且，看到的景色也和這個不一樣。

現在，姬月就好像身處那隻在影像中出現的地球一樣，看到的畫面沒有拘束，視線所到之處無邊無際。

姬月沉浸在其中，直到周圍出現了話語聲，才發現自已站在一個廣場上。

“這就是那個把泰坦打倒的新生？”

“什麼？是她，她這麼快就來網域了？”

“入學典禮都還沒舉辦，這也太著急了吧。”

“快，去叫人，不是很多人都想見她嗎？不能直接去探訪，來這裡看多方便！”

“這是贊西百年來的最強新人了吧！”

“你腦癱吧，贊西建校有百年嗎？”

姬月神色不善，圍繞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多，起初只是一兩個人，後面已經快演變成了鬧市水平，最關鍵的是，她根本看不到他們……！

聽到第一個聲音出現時，姬月就尋聲看去，發現那裡空蕩蕩的，直到現在，廣場上依然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這就好像她現在被一群鬼圍著。

鬼……幽靈？姬月皺了皺眉，這既然是網路空間，那麼應該會有很多以網路為主的幽靈存在吧，他們半夜不睡覺，發現自已在這裡，叫來了更多的人？

姬月猜測著，很想喊一嗓子讓他們別看了，她又不是野生大熊貓，沒什麼好看的，但還是忍住了這個衝動。

因為姬月知道即使她這麼做了，也沒人聽的，只會惹來一群人的嘲笑。

隨便吧，看看又不會死，姬月神情漸漸漠然。

無視著跟隨她的噪音，姬月緩步在這裡，環望四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到看到環繞著這裡的建築上懸掛著的標牌和肖像，她才想起，這不就是學校裡的那個廣場嗎？

只是原本像是被堆積起來的空間，鋪展了開來，彷彿一個三維立方體變成了二維平面。

向懸掛著工作列的地方走去，姬月想要仔細看看上面釋出的都是一些什麼任務，對賞金也要有一些概念。這些之前只是匆匆一瞥，根本來不及細看。

「B級任務：外城運貨車司機，2千克混金\/次」

「A級任務：搜捕斯蒂芬·布，賞金1000千克混金」

「B級任務：A級學員的活性精子或卵子，5千克混金\/人」

「B級任務：外城黑蟻穴臨時安保，2千克混金\/天」

「A級任務：搶劫黑金銀行西外分行，1000千克混金\/次」

……

基本都是一些A、B級任務，在展示牌上迴圈播放著，有一些釋出日期已經很久了，看樣子，一直沒有人能完成。

不過其中有些那是什麼鬼？奇奇怪怪的，姬月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有些價格看樣子倒是還可以，嗯，姬月指的是那些還比較正常的任務。

那些鬼跟姬月身後，一直在對她的行為做出點評。

“新人2425不會現在就要接任務了吧？”

“這也太彪悍了。”

“傳下去，新人2425接A級任務了。”

“傻X，這不叫接任務，這叫送死。”

“你們哪隻眼看到我接任務了？看看都不行嗎？”姬月終於忍不了了，回頭吼道。

“你看。”

“你看。”

“你繼續看。”

不同的嗓音說著同樣的話，一時間真有些像百鬼夜行的場面。

“你們為什麼不現身？”姬月十分不爽。

“沒必要啊。”

“不想洩露自已的身份唄。”

“盯上你的人很多，我們沒必要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雜七雜八的回答響起，其中有些真相了，姬月終於有些煩躁起來，正決定另找個時機再進入這裡時，一道紅芒向她射來。

姬月下意識地躲避開來，看到一片空蕩的廣場上，終於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一頭紅色碎髮像被風吹舞的烈焰向後飄搖，站在距離姬月不遠的地方。

靈活的手指把玩著一個橙色的打火機，另一隻手插兜，少年笑嘻嘻地看著姬月，露出一對頑皮的小虎牙。

“你好啊，姬月，我叫赤焱，你的技能是不是和我很相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