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苦肉計

謝毅坐在上首神色莫測，“這話是出自你的真心？”

“是。”宋思明叩首道。

“行，你交接完事情，便可以回家去了。”

宋思羽對著謝毅又磕了三個響頭，頂著青紫的額頭出去了。

宋思明望著宋思羽的背影，遲遲緩不過神來。

“我身邊只剩你了，思明。”

宋思明回過頭來，見謝毅正看著他。

“屬下明白……”宋思明明白，謝毅的潛臺詞是說，他可以放宋思羽回去，但宋思明不行。

“我有些話想問思羽……”

“你去吧。”

宋思明得到準允，立刻跑了出去。

宋思明找到宋思羽時，他正在屋子裡收拾東西。

宋思明站在門口看著，許久兩人都不曾開口，寂靜的房間裡只有宋思羽的腳步聲和櫃子抽屜的開合聲。

“你不是一直以成為世子的貼身侍衛而驕傲嗎？怎會突然要請辭？”

宋思明看著一直忙碌不曾開口道宋思羽問道，他長久的沉默和以往心裡藏不住話的模樣差別太大，讓宋思明難以習慣。

“大哥，我想明白了。以前，我什麼事都不用操心，只一心一意跟著世子。我不知道思月總被人欺負，不知道大哥居然什麼事都瞞著我。許是我太靠不住了，竟使得你們如此防備我。”

“你在怨我們瞞你嗎？”宋思明此話一出，宋思羽停止了動作。

“怨你們做甚，你們是想我毫無負擔的做自已想做之事，可我還是很難過啊，我可以和你們並肩而行，可以承受那許多負擔，可父親告訴你思月的來歷卻不告訴我，思月告訴你真相卻也唯獨要將我瞞著，這讓我如何開心！”

宋思明見弟弟如此傷心，終是不忍，他走近宋思羽，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宋思羽瞪大了眼睛，猛地回頭盯著宋思明的眼睛。

宋思明也定定地看著他，宋思羽彷彿突然釋懷了，眼裡漾著淡淡的愁緒。

“你回家去也好，到時候我會求世子放你們離開莊子，你帶父親走遠一些，找一處無人相識之地隱居，過平凡人的日子吧。”

“那大哥呢？”

“王府於我們也算有恩，我會一直留在世子身邊，直到世子不再需要我。”

……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的冷，雪剛停了幾天，又紛紛揚揚下個不停。

蔣珩之的傷口結了痂，開始慢慢好起來。溫沁雪不再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偶爾會一個人撐著傘在院子裡轉一轉，去院子裡唯一的閣樓上看看雪。

溫沁雪的身體不再像以前那麼畏寒，反而像個行走的暖爐，身體一直熱烘烘的，在大學紛飛的天氣裡也一點不怕冷。

這天夜裡她一個人歇在閣樓，晚間夢見蔣珩之渾身是血，染紅身穿的月白長衫，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醒來後一摸眼角全是淚，於是一個人從住著的閣樓裡下來。

她還是無法放任蔣珩之就這麼死了，她突然想去看看他。

地上的積雪被清理過，夜裡沒再下雪，快到蔣珩之房間的時候，溫沁雪放緩了步子，怕吵醒他。

可離門口不過幾米遠的地方，她聽到了屋裡有人說話。

五感天生較常人敏銳，寂靜的夜裡溫沁雪聽得格外清楚。

“這幾日她都在幹什麼？”

“溫小姐除了來看您，會在院子裡轉轉看看梅花，或去閣樓上看飛雪，有時候就在房間裡看看話本子。”

“他來看我的時間變少了……”

“可教主，您不能再故意把傷口弄裂開了，故意受傷本就不妥，外面想殺教主的人多如過江之鯽，若被有心人知曉您受了重傷，必定要來尋仇……到時，溫小姐也會被牽累，教主要注意身體。”

“莫玄，你話太多了。”

“屬下知錯……”

……

莫玄推門而出時，溫沁雪正提燈站在院子裡。

“溫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都是有武功的人，若是有人悄悄靠近門口，必定會被他發現，想到這裡，他放下心來。他跟教主的談話聲音不大，溫沁雪又沒有內力，不可能聽得到。

“我睡不著，來看看蔣珩之。”

能直呼教主名字的，也只有眼前這位了。莫玄神色更加恭敬，“恰巧主子也未睡著，溫小姐快進屋吧，外面冷。”

溫沁雪微微頷首，神色如常，朝門口走去。

開啟門，蔣珩之見是她，有一瞬間訝異，轉而化為驚喜。

“你怎麼來了？”

“念著你受傷，睡不著，想來看看你。”

蔣珩之蒼白的臉上笑意更甚，溫沁雪把提燈放在桌子上，也不吹滅，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蔣珩之。

他面白如玉，眉目如畫，即使頭髮凌亂地躺著，怎麼看也都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他從未在溫沁雪面前施過武功，替她擋刀時，也如普通人那樣來不及多想只能用自已的血肉之軀。

溫沁雪以為那是他的情急之舉，不料卻是他的苦肉計。

騙她一次，還要來騙她第二次。是不是若往後跟這個人在一起，都要生活在謊言之中。

蔣珩之覺得溫沁雪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慢慢斂起笑容，問：“小雪剛才一直在門外嗎？”

溫沁雪將蔣珩之額前的一縷髮絲捋順，才道，“我也是剛來，就見莫玄從你房間裡出來，這麼晚了，在商量什麼大事，受了傷還不好好休息。”

這話說得尤帶氣憤，頓時打消了蔣珩之的疑慮。

“小雪不在身邊，我睡不著，小雪陪我睡，好不好？”

溫沁雪笑了，她褪去厚重的外衣，只著白色裡衣鑽進了蔣珩之的被窩，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觸及他的傷口。

蔣珩之抱緊溫沁雪，嘴唇摩挲著她的耳垂，呼吸也慢慢加重。

“好好睡覺，傷口裂開了我會生氣。”

蔣珩之這才停止了動作，把頭深深地埋進溫沁雪的頸窩，乖乖睡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蔣珩之的傷口也慢慢好全。新年將至，蔣珩之一行人準備過完年就離開。

可是過年這天，蔣府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