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愛卿,朕已經令人前去抓捕崔呈秀了。還請愛卿到一旁稍候,一場好戲即將開始。”
……
“罪臣崔呈秀叩拜陛下,陛下萬歲。”
“崔呈秀,你本事不小啊,朕命人將你收監,你居然在自已家裡被東廠的番子抓到。狗東西,你當真不怕死!”
一上來,南柯就是直接開口大罵。完不解氣,南柯抓起御案桌子上的奏摺直接砸向他。
“陛下,臣有罪,臣該死……”
崔呈秀看到陛下的舉動,瞳孔一震,不過卻不敢避開,只能硬著扛下來。
自從被突然冒出來的東廠番子逮住,他心中就已經明白大事不好。
本以為自已會被收押,陛下居然直接就自已抓宮中。
唉,萬事休矣。崔呈秀將頭緊緊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但是依舊能感受到陛下憤怒的眼神盯著自已。
南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抬起頭來,撿起來自已看,那是朝臣彈劾你的奏疏。我今日也讓你死個明白,好免得人說濫殺無辜。”
崔呈秀聞言這才小心翼翼撿起地上的奏疏,看完之後回覆:“陛下,臣為官多年,確有失責,可是這奏疏中彈劾的罪名都是誇大其詞啊。陛下聖心明斷,應該知道臣這些年為朝廷操勞,多有得罪,陛下……”
“好你個崔文秀,不到黃河心不死是吧,那你給我聽好了。
“崔呈秀,萬曆二十八年中舉。
“萬曆四十一年會試第三百四十六名,廷試三甲第二百三十五名,賜同進士出身,著都察院觀政。
“天啟元年二月,補河南道御史。
“天啟二年九月,巡按淮揚鹽務。
“你卑鄙狡猾,品行不修。因贓私被都御史舉報,朝廷決議令你革職等候處置。
“窘迫之下,你連夜投奔魏忠賢居所,訴苦自已因為私怨而遭受打擊報復,叩頭涕泣,乞為養子。向魏忠賢進獻《東林同志錄》,裡面記載的都是東林黨人。又進獻《天鑑錄》,裡面記載的都是不依附東林黨的人。從而讓他憑藉此以決定某官員罷黜或晉升。
“藉此,你深得其信任,多次為其不軌事謀劃。從此蠅集蟻附,其門如市。
“天啟五年正月,起廣東道御史。
“天啟六年,工部左侍郎。六年二月,你上疏歌頌魏忠賢監督工程之功,請求賜給敕令褒獎,奏疏最後說道:‘臣並非向宦官獻媚,就有千譏萬咒,臣也甘願承受。’
“天啟六年十月,工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加太子太保。
“十月十五日,你母親去世,也不去守喪,奪情視事。
“你深受魏忠賢寵愛,更加貪利。朝中士大夫多拜你,願做你的門下士,以便能靠上魏忠賢。凡不依附於魏忠賢以及爭奪權勢而相互傾軋的人,魏忠賢都派你的黨羽將他們排擠出去,此之謂“五虎”,而你五虎之首啊。
“天啟七年八月,工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加太子太傅。
“天啟七年八月,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加少傅兼太子太傅。你一人握著兩枚印,左手監察,右手兵權,威風凜凜,權勢滔天啊。
“你的兒子不能做文章,便囑咐考官孫之獬,獲得了鄉薦。你幫助你弟弟為浙江總兵官,女婿為吏部主事,妾弟戲子為密雲參將。
“崔呈秀,巡按鹽務貪汙受賄,你該當何罪,身為朝臣勾結內庭官員,你意欲何為!獻媚宦官無恥之極,你承受的起嗎?奪情視事,你心中可還存半點忠孝之心!結黨營私、舞弊科舉、任人唯親、殘害忠良。
“崔文秀,這一樁樁,一件件,具有證據,你還敢否認嗎?或者說要親自來看一眼才肯認罪!”
南柯聽到他還在狡辯,情緒激動之下直接念出了東廠幫他調查的報告。
“陛……陛下,罪臣願俯首服罪。”
崔呈秀聽著南柯的言語,背後冷汗直冒。等到後來聽到陛下一連串的提問,臉色慘白,心中萬念俱灰。
“俯首服罪!天啟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你與魏忠賢策劃謀反,你準備逼宮呀,你回去讓你的三族給朕把脖子洗乾淨,等到秋後全部拉出去砍了!”
南柯說著,心中氣憤,居然直接走下來一腳將他踢倒。
崔呈秀聽到要被夷三族,想家中的孩子,妻女顧不上爬起來,就這樣躺在地上流出了悔恨的淚水。
“崔呈秀,還有臉哭,噹噹七尺男兒,你可還有半點骨氣!你這些年來對他可真是有孝心啊,你自已老孃死了都不回去守孝,留下來侍奉宦官義父。可是你知道嘛,你把人家當爹,人家可不把當你兒子。
“當初需要你的時候對你百般寵愛,要官給你官,要權給你權,可是現在呢?”
南柯沒有放過他,繼續質問:“崔呈秀,你還在自欺欺人嗎?這樣樣詳細,證據確鑿,如果不是他給的還能有誰?你還指望他救你嗎?我告訴你,他自已現在都是泥菩沙過河自身難保了!為了活命,人家直接把你丟出來當棄子了!”
崔文秀面色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我要是你,就直接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得了,最起碼還能留下最後一絲骨氣。唉……”
語罷,南柯長嘆一息。
崔呈秀聞言,心中一橫,居然真的爬起來看著柱子。
帷幕後的溫體仁聽到這裡,也知道是該自已進去的時候了。
“萬萬不可啊,”溫皓然一面喘著從帷幕後衝出來,“臣溫體仁拜見陛下。”
“溫愛卿,你一路辛苦了。你頗負盛名,今日召你前來,你我召對已經完畢,現在你先下去休息吧。”
“謝陛下關切,天子召見,臣子雖行千里,猶感幸甚啊。臣才疏學淺,但是眼下正有一條及時的建議不知道陛下是否聽之?”
南柯心中一喜,眼神中對眼前人更是喜愛,這人上道啊。不愧是明最後一個權奸,果然有實力。
“溫愛卿儘管大膽進言,無需顧忌。”
溫體仁敏銳察覺到了陛下的眼神變化,心中已經明白。
“陛下,臣以為崔臣秀罪不可赦,但是其才卻是可惜,此前只是一時糊塗,”溫體仁雖然自覺已經領會陛下的心思,但是仍舊有些後怕,故而一直悄悄關注陛下神情。直到他看見陛下眼中的滿意這才徹底放心下來說完後半句,“而今聖君當朝,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時,又有此次警醒,想來他日後定會嚴於律已。昔日太皇帝也曾准許官員待罪行事。所以臣斗膽請陛下效仿太祖皇帝暫饒恕其死罪,準其立功贖罪。”
果然懂事,很不錯嘛。
崔呈秀聞言渾濁的眼中發出光芒,重新跪下,滿眼感激的看向溫體仁。
南柯轉頭看了一眼崔呈秀,一言不發,似在猶豫。
良久,他這才開口:“崔呈秀,你犯的罪我就是將你凌遲處死,夷你三族——也不為過。但是溫愛卿既然肯為你求情,而今正是用人之時。況且,有太祖皇帝舊例在前。你若是願意作為首告,揭發朝中閹黨及其罪行,我給你留一條命。”
“罪臣崔呈秀叩謝陛下聖恩,願為陛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崔呈秀終於看到一線生機,再顧不上其他,迅速就答應了。
看到崔呈秀表態,南柯滿意的點點頭。
目的達到一半了,那接下來該溫體仁了。
於是,他盯著溫體仁語氣凝重的說“溫愛卿啊,今日你給崔呈秀求情,我本來不該答應。只是既然你我有言在先,那我也不能毀諾。不過,將來若是你犯錯或者他死性不改,那我連同你們一起處置。”
溫體仁聞言,瞳孔微微一震。
此刻,他怎麼不明白,原來今日這場戲自已也是戲中人。
閹黨剩下來的人總需要一個人來統領,這個人要做到既能保護幫助他們,還能引導他們向“正確的方向走”。
當然這個最好的人選毋庸置疑就是南柯本人。可是南柯主要是職業是當皇帝,還有很多其他的麻煩急待自已解決。
退而求其次,只能選擇溫體仁了。
溫體仁剛剛回到朝廷,這時若是代替自已控制著閹黨,既能幫助他鞏固地位,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加大南柯對溫體仁的控制。這樣日後如果遭到反噬,自已還能夠直接抬手廢掉他一部分“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