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這是一個利於出行吉日。南柯特意找一個朋友幫自已算的。

雖然已經快三十了,但是這乘船卻還是首次體驗。因為他小時候有過抓青蛙溺水的經歷,所以他不會游泳,就是一隻標標準準的旱鴨子。儘管對海上風光心馳神往,但還是敬而遠之。

大學老師說過一句話:“你們還年輕,要多做嘗試,這樣才能儘量找到適合自已將來的。”

恰好這次有朋邀約,一起去乘船旅遊。

猶豫之時請朋友,算了一卦,大吉。

南柯心想,好吧,試試唄。

於是簡單收拾準備就出發了。

到了船上,還沒過多久,他就感覺到異樣——暈船。意料之中的可能情況,他也提前準備了一些藥物。誰料幾片藥下去,仍舊是吐的昏天黑天,連續兩天除了一點粥也就只灌了數瓶水而已。

這下好了,別說看風景了,自已就成了風景整個船暈的最厲害的一個,還把導遊嚇壞了。

幸好,整個人除了渾渾噩噩沒有一點精神外還沒有其它的劇烈反應,也就在心裡發誓打死不再來之後咬牙堅持下去了。

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天氣突然劇變,海難打了一個突然襲擊。

幾十年不遇的被他撞上了,這該死的莫名的幸運。

船隻傾覆,他靠著救生圈手腳並用掙扎,但是隨著一丈白浪捲來,他被嗆了數口海水。

如此反覆,最終他慢慢的沉入海中。

好一個大吉!心中罵了幾句後意識逐漸被侵蝕,窒息帶來的強烈不適感也顧不上了……

耳邊隱約傳來聲響,聲音越來越清晰,原來是哭聲。

哭的好悲切,是誰?

他突然想到,是我死了嗎?

可是聽著這哭聲,他並沒有分辨出來是誰,想睜開眼看看,但是卻感覺自已的眼皮很沉重,不僅如此,身體全身上下都感到劇烈疼痛,彷彿有千根針直接紮在身上。

他精神一振,有如此清晰的疼痛感覺,就說明至少他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死去。激動之下,忍著疼痛不斷嘗試,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個身處從來沒有到過的環境,但是卻心中卻有幾分熟悉。

而在他的面前,一個老頭子正一邊磕頭一邊痛哭流涕。

他的帽子脫落,露出了已經斑白的白髮。

口中還夾著斷斷續續的話語,似乎是“皇爺,這是誣陷。”

皇爺?皇帝?誰是皇帝?是我嘛?

南柯心中詫異,側目,看見自已身上穿著黃色衣服。

這?我為什麼會做這樣離奇的夢?可是若是夢,那我承受著如此劇痛怎麼還沒有醒來?

那眼前這個人是誰?看他的打扮,好像,是太監?

南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實在受不起這樣大禮。但是想起身離開椅子去把他扶起來時卻發現自已居然沒辦法移動,就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手臂勉強開始一點點挪動。

就在他忍受痛苦努力的時候,一不小心,手碰倒了桌子上的杯子,“啪”一聲摔碎。

老太監聞聲,頓感到不妙,哭聲變得更加悲切,甚至顫抖。

果然,隨著聲響,一個身材高大的將領帶著一群手下衝出來。

接著,幾個人撲向太監,迅速將他控制住了。

突然的變化嚇他一跳,可是看見領頭之人腦海中卻有這個聲音告訴他,這是我的護衛,卻給他一種安全感。

“陛下!”

頭領行禮,他在等南柯的發話。可是並沒有回應。

腦海中模糊的資訊告訴南柯,眼前這一切本來是“自已”為了防止意外的後手。因為他出現的緣故打亂了這一切。

“皇爺!饒命啊,皇爺!小奴錯了,小奴確實有罪……”太監的哭聲更加悲切。

頭領抬頭看了南柯一眼,見 他仍舊沒有反應。他眼神示意下,手下立刻拿出一團布直接塞進了太監嘴中。隨後,他立刻拖著太監準備轉身準備離開。

看到這一幕,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他會要去殺了他。

“停!”心裡萬分焦急下,費了很大勁,南柯才爆出一個字。接著,隨著一陣觸電感傳遍全身,疼痛也開始緩解。

聽到聲音,頭領雖然疑惑,但是仍舊又把人提了回來。

到了南柯面前躬身問道:“陛下,如何處置?”

“王波,你,先出去。”有了第一次,接下來說話就變得簡單許多了,雖然不連貫,不過已經能夠表達了。

頭領的名字是剛才隨口而出的,腦海中多出來的記憶告訴他的。

不僅如此,面前的太監的身份也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魏忠賢,廠公,東廠提督!

前任皇帝的大太監,禍亂朝政多年,明朝史上留下千古罵名的一個人。

南柯還記得那年夏天看到過的一句話,夜半歌聲起,有人掛繩去,從此人間再無魏忠賢。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已居然能夠再見魏忠賢。

“自已”登基以來一直在尋找機會處理他,做足了準備之後,只差一個契機了。

而前不久,在釋放出訊號之後,一份彈劾遞到“自已手中”。於是,自已專門找他來問話,特地讓命人給他念了一遍奏摺的內容。

結果,這老太監還是老一套——哭聲啼啼,把頭磕的聲聲響。

回憶著腦海中的資訊時,疼痛的感覺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種螞蟻爬行的麻痺感。但是已經思維已經可以正常運轉了。

“起來回話……”

聲音有些微弱,但是好在是能夠讓魏忠賢聽清。

癱坐在地上的魏忠賢聞言,立刻抓掉自已口中的布,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這時,他發現皇爺的眼角居然也有些溼潤。這是南柯剛才忍受痛苦時身體為了釋放壓力的宣洩。

南柯看著面前這個滿面淚涕的老頭,想到他曾經的威風凜凜,以及他做的種種事情,心中感到一陣噁心。

但想到自已是皇帝,所以南柯還是強裝著面無表情的詢問:“廠公,我,朕的皇兄,先帝曾一再囑咐朕要好好待你。你這樣可是讓他很失望,有損他的聖明啊。唉……”

雖然此前“自已”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這一切太突然了。此刻南柯只覺心中思緒萬千,身體疲憊不堪,再沒有精力繼續下去。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看接下來的一切。

所以,現在他只想穩住對方。

“皇上,小奴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爺饒奴才一條命。”

魏忠賢再次跪下,將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經歷了剛剛的命懸一線,已經徹底明白自已已經沒有任何僥倖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剛才看皇上溼潤的眼眶,經驗豐富的他知道這不是裝的,所以自已還有一條活路。

沒有再繼續表演,就趴在地上等待皇帝開口。

看著他這樣,南柯的心開始思索。

這位權奸曾經威風一時,連“自已”好幾位兄弟的死恐怕也和他脫不了干係,甚至“自已”剛繼位皇帝時都整天擔驚受怕。

而今他雖然權勢不再,但是手下羽翼眾多,還養著數千私軍,今天這般,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沒有把他徹底剪除,算不算放虎歸山?他會不會狗急跳牆來個魚死網破……

“唉,起來吧。你給朕回去,寫奏摺,自已請辭去一切職務吧。”

南柯不知道,其實明朝那玩意叫奏疏。